第38章 扬州再遇

逛到中午，顾梦想就近找个地方吃饭，却发现几个酒楼小吃店都是爆满。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个比较豪华的酒楼，可能因为价格昂贵，所以没有坐满。

这家酒楼一边临街，一边临水，顾梦后来才知，那条河流正是瘦西湖，环境极好。顾梦要了个二楼临水雅间，让六人也不分主仆坐下同桌干饭。三个护卫受宠若惊，迅速吃完自觉去门口站岗。

顾达、秋英和春草见了便觉得自己对主子太过随意，也是快速吃完起身伺候。

顾梦无可奈何，只能一个人慢慢吃。这个时代就是主仆有别，只有顾英那只一心爱自由的小羊驼才会与他泰然相处，他不能违背时代去讲什么平等，不然不是对他们好，而是害了他们。

为了减肥，顾梦一直都是细嚼慢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听到窗外一声喧哗。顺着声音往外望去，只见湖面上有只画舫，船上几个少年正推推搡搡吵架。

都说江南人柔声细语，骂人比唱歌还好听，他听了一会儿果然名不虚传。这几个少爷说的是吴语，顾梦听不懂，表情明明是愤怒严肃的，说出来的语调却绵绵软软、婉转多情，让人以为不是在吵架而是在谈情说爱、打情骂俏。

这几个少年都清清秀秀，主要是一个圆脸蓝衣少年对着另外三个，还有一群人围观。小圆脸在甲板上被推搡着后退，差点翻出围栏。旁边有两个小厮模样的少年上前拉架，围观的人看情势危急也纷纷出言相劝。

小圆脸在小厮帮助下趁机钻出人群，回头又骂了一句。这可把那群人都惹恼了，参与的没参与的脸色都不好看。

这时河岸边聚集了不少围观人群，对着画舫指指点点。船上的人显然不是普通人，人多的一方大约也是发现脸面要紧，躲回船舱里去了。

小圆脸仿佛斗胜的公鸡，对着围观群众招了招手，就地在甲板上坐下，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这时候顾梦觉得大概不是人多的欺负小圆脸，而是小圆脸作死一人挑全船的人。

顾梦看过热闹，饭菜也都凉了，感觉吃得有七八分饱，也就不再继续，带着众人下楼。

扬州画舫华美精巧，名不虚传，既然来了也应该坐一坐。付账时问了掌柜哪里可以租画舫，一行人往游船码头走去。

码头不算近，他们走了一炷香时间才到。顾梦这段时间天天散步，把脚力练出来了。其他人不是练武之人就是庄户出身，都是能走的，都不觉辛苦。

可是顾梦能走不表示愿意排队，当看到码头外面乌泱泱围着一群人时，他开始怀念在太原城时的特殊待遇。

看着纹丝不动的人群，顾梦犹豫要不要排队，顾达见状自动请缨挤到前面去看看情况。

顾梦坐在码头外面的石墩子上等，过了一会儿，顾达挤出人群禀报道：“这些人不全是在排队，而是在看热闹，刚才吵架的那艘画舫靠岸了，听说那群小公子在里面掐起来了，舫堵在码头，码头管事的进去处理都被打出来了。”

顾梦无奈，十五六岁少年真是年轻气盛啊，这么多人呢，光天化日之下打架不怕成为笑柄吗？

呃……他也没资格说别人。

这些二世祖闹事一时半会儿也搞不完，顾梦正打算放弃离开，却见有一行人驾马而来，为首的是个面熟的美少年。

不是这位哥哥似乎见过的那种面熟，顾梦是真的见过。

那是他在太原聚贤楼坑完朱海之后，出门迎面看到一个美少年从马车上下来，当时受美色所惑，半天没醒过神来。

这个骑马的美少年虽然着装与那天不同了，但是脸实在长得太过出色，看时虽有美人如玉隔云端的恍惚感，但震撼的记忆还是很深刻。

真有缘，是隔三个月，竟然又在扬州见到了。

顾梦停下了脚步，顾达等人也自然停下了，齐齐往驾马之人看去，瞬间明白主子停下的理由。

骑马的一共五人，除了领头的美少年，其他四个都是精壮的练家子，一看就是护卫。

围观人群听到马蹄声纷纷回头去看，当看到马上的人时，竟一个个中邪一样，往两边让出一条足够马匹通过的通道来。

五人却没有直接骑马进去，为首美少年一拱手以示感谢，带人下了马，让一个护卫将马牵去旁边的马厩，四人徒步走进去。

少年身形高挑，在男性人均身高大概只有一米六三的大晋朝南方，他走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分外显眼。

人群在少年身后渐渐合拢，顾梦等人抓住机会，跟着轻松挤了进去。

走到围栏处，果然看到刚才那艘画舫正停泊在码头，船身摇晃，里面有打斗之声。

这是打了多久，小小公子哥战斗持久力这么强吗？

美少年一来，一个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迎上来，恭敬地打开围栏让他们进去，人群也想往前挤，被凶神恶煞的管事马仔们喝退了。

围栏很快被关上，顾梦他们也被拦在外面，不过这里视野清晰，可以很清楚看到里面的情景，吃瓜群众也算满意。

美少年带人进了摇动的画舫，过了片刻就出来了，他身边的几个护卫一人扛了一个鼻青脸肿衣衫不整的少年。其中一个穿的正是小圆脸的蓝衣，这个少年在护卫肩上也不安分，呜哇乱叫腿脚乱蹬。被美少年一巴掌呼在后脑勺，终于安份了。

码头管事吆喝让围观群众散开，马仔们打开围栏驱赶，人群又一次分开，美少年对管事一拱手，快步带着人走了。

顾梦被挤在人群中动弹不得，等到美少年上马带人离去后，船上又出来十几个少年，个个形容狼狈，在码头的人帮助下挤出人群跑了。

这时人群才松动起来，顾梦终于得以脱身。

周围的人都在议论，大多讲的是吴侬软语，顾梦听不明白，只隐约听到崔家、王家之类的字眼。顾梦好奇地看向薛同，他是金陵人，应该能听懂吧。

这位少爷真是够八卦的，薛同本不欲谈论这些，看到顾梦求知若渴的眼神，只能无奈点点头说：“小人听得一些，此地嘈杂，等人少了说与你听。”

人群渐渐散去，顾梦看游船码头没几个客人，想到今天来的目的，进码头包了一艘单层小画舫，七人上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