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赎罪
“弗恩，终于找到你了！”
正当弗恩沉浸在一跃成为富豪的幻想中，一声清脆的呼唤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抬头一看，一个人正朝着自己跑来。
正是薇薇安。
“队长呢？”
见只有薇薇安一人，弗恩不禁问道。
同时他还故意扭转了一点角度，好让薇薇安看不见自己的裤腿口袋。
“队长在码头协助监管员处理暴乱，让我来找你，接着一同回去帮助他。”
薇薇安一口气说完，大口喘着气，下一秒就注意到了跪在地上的男人。
“他是？”
“一个小偷，想偷我东西来着，被我抓住了。”
薇薇安还没有完全问出，弗恩就先一步回答了问题，接着又踹了男人一脚，口中喊道。
“下次还敢不敢偷了？”
男人瞬间反应过来，接着对着弗恩重重磕了个头。
“不敢偷了，不敢偷了，求求您放过我吧……”
见此，薇薇安也不再过问，在这种地方，出现小偷再平常不过了。
“暴乱，什么暴乱？”
弗恩用脚点了点男人的身体，让他停下磕头的动作。
“先不提这个了，这么久了，你有打探到那个东西的下落吗？”
弗恩内心一惊，但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沉思了一番，最后神秘兮兮地对薇薇安说着。
“薇薇安，凑近点，我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
薇薇安瞪了他一眼，显然是不理解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说，而是要说悄悄话。
但她还是靠近了弗恩，同时提防着倒在地上的那个男人。
“薇薇安，如果，我是说如果……”
“假如有一天你变的很有钱，你会做些什么？”
犹豫再三，弗恩还是打算和薇薇安分享这笔即将得到的意外之财。
“什么嘛？”
薇薇安一脸无奈地看了弗恩一眼，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
“那你呢，弗恩，如果你变的很有钱，你会做什么？”
她看着弗恩那不太明显的酒糟鼻，微微地皱了一下眉。
“啊，如果我变的很有钱的话……”
弗恩此刻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开始津津乐道。
“首先我应该会退出守夜人，你知道的，这份工作的薪酬实在太少了，导致我连酒都不敢多喝……”
“然后我会买一所不大的有地下室的房子，然后用各种各样的就填满整个地下室……”
弗恩说着，就像是一个孩子在谈及梦想一般激动，脸都因为激动而红了起来。
正当他还要讲述当他很有钱之后还会干什么时，弗恩瞥见了薇薇安有些冷漠的表情。
他以为是因为自己享福没有提到薇薇安，才会导致薇薇安如此冷漠，于是他接着补充道。
“放心吧薇薇安，你也可以辞去守夜人的工作，我可以养你一辈子的。”
他说着，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就好像他刚刚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弗恩，你刚刚说，你会退出守夜人，对吧？”
听见薇薇安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弗恩微微一愣，没有任何顾虑地回答道。
“是啊，等我有钱了我肯定会退出守夜人……”
然而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当他说完这句话后，薇薇安眼中最后的一丝期待也变成了失望。
“你忘记了巴顿爷爷临死前对我们说的话了吗？”
她的声音很冷，但是仍旧带着祈求的语气，希望弗恩可以因为这句话而改变先前的想法。
薇薇安清楚弗恩的为人，他绝对不会突然问出这么一个无厘头的问题，当他提到一件事时，那么他也就即将完成这件事。
还有一点让薇薇安如此自信的，则是弗恩那红起的鼻子。
她知道弗恩有皮肤病，而发病部位就是鼻子一块，每当他喝酒后，或者因为环境温度变化太大，他的鼻子都会因为刺激而变得潮红。
当然这些都是外界因素，不过还有一点，那就是。
情绪变化。
当弗恩着急回答自己的问题时，他的鼻子就已经变得潮红。
所以在那时候，薇薇安的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她只是想看看弗恩究竟在隐瞒什么。
在听见那个熟悉的名字后，弗恩整个人愣住了，就连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住了。
“我没有忘记……”
弗恩一字一句地咬牙说着。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见弗恩这般样子，薇薇安心中生出窃喜之意，在她看来，弗恩既然有这样的表现，那么自己还是可以说服他放弃离开守夜人的想法。
但是接下来弗恩很快又说道。
“但我也不会忘记巴顿爷爷是怎么死的，薇薇安，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巴顿爷爷是怎么死的！”
不等薇薇安回答，弗恩又接着说道。
“是穷死的，你知道的，巴顿爷爷是穷死的！”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大声，整个人的情绪也突然激动了起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巴顿爷爷要把钱捐给那些又能吃饱，又能穿暖的害虫！”
“而那些害虫呢，他们有帮过我们吗，就连巴顿爷爷向他们求助时，他们甚至没有正眼看过我们。”
“你知道那个眼神吗，就好像在他们眼中，我们才是那个害虫！”
“哈哈哈……”
弗恩哽咽住了，最后的笑声仿佛都凄惨无比。
“要不是没有钱……要不是没有钱……巴顿爷爷他也不会……”
对于弗恩说的一切，薇薇安都没有否认，作为被巴顿爷爷养大的两个孩子之一，她自然清楚自己曾经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她也曾偷偷问过巴顿爷爷，为什么要把钱都给那些人，明明他们自己都吃不饱饭了。
但是那时候的巴顿爷爷只是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接着拿着旱烟猛猛抽了一口，用他那沙哑的声音慢悠悠地说着。
“赎罪，都是为了赎罪。”
年幼的薇薇安根本不理解巴顿爷爷口中的赎罪是什么意思，但哪怕几十年后，她也依旧不清楚那句赎罪是什么意思，是为了向谁赎罪，又是为了赎什么罪。
而她和弗恩会加入守夜人，起初根本不是他们自己的意愿，而是巴顿爷爷的遗言。
“薇薇安，弗恩……”
那个时候，巴顿爷爷几乎一直处在昏迷中，突然有一天，巴顿爷爷突然赶在薇薇安起床前便醒来。
他醒来后就那样坐在床上，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直到薇薇安和弗恩一同来到他的床前，巴顿爷爷才开口说道。
“薇薇安，弗恩……”
“我对不起你们，都是因为我的原因，才让你们的童年如此，我有罪啊……”
薇薇安记得，巴顿爷爷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想不到我巴顿赎罪一生，最后还是赎不尽我的罪孽啊。”
最后，他让两人走到他面前，接着又像曾经一样，摸着两人的头，说着。
“难为你们这么久了，我这个老东西也没什么留给你们，唯一的东西就压在你们房间的地板下，等我死了，你们就把它取出来吧，里面有我想要对你们说的话。”
那时候的薇薇安和弗恩已经有十五六岁了，早就到了懂事的年龄，两人默默点着头，没有说话。
巴顿爷爷的手一直放在他们的头上，直到两人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一抬头，却发现面前之人已经闭上了眼睛。
在大哭一场后，两人变卖了家里的一些仅剩不多的东西，给巴顿爷爷买了一副棺材，因为买不起公墓，他们只好将巴顿爷爷葬在了后山。
两人挖出了埋在房间地板下的东西，是一个不大的木箱，木箱的外面还用布料包了一圈。
打开箱子，迎面便是一封写给两人的信。
正是巴顿爷爷真正的遗言。
在信中，巴顿爷爷讲述了当初是如何收养两人，以及一些其他的事情。
但是他仍旧没有提到那所谓的“赎罪”。
最后，巴顿爷爷留给了他们两卷羊皮卷，上面分别记录着两幅魔药配方。
“悲悯者魔药。”
“守夜人魔药。”
“在拥有这份超凡的力量过后，你们一定要找到和你们一样的人，并加入他们，接着继续赎罪。”
“难道你都忘了，巴顿爷爷在信里是怎么对我们说的吗？”
薇薇安步步紧逼，想让弗恩回心转意。
“不！”
“赎罪，为什么要赎罪，我明明就没有罪，为什么要赎罪，有罪的明明是那些人，该赎罪的是他们才对！”
弗恩说着，情绪又激动了不少，但他还是尽可能控制着自己，不去做出什么失态的行为。
薇薇安倒退了几步，她根本想不到和自己一同长大的弗恩，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弗恩，你到底怎么了？”
薇薇安冲到弗恩身边，抓起了他的手，眼神中满是恳求。
“你告诉我好吗，你究竟怎么了？”
弗恩没有说话，而是用另一只手摸出了口袋中的那条手绢。
“东西，我已经拿到了，现在把它交给你，别怕，这东西已经封印过了，暂时没有危险。”
说着，他把手绢塞进薇薇安的手中，接着挣脱了薇薇安抓住自己的手。
“姐，我做不到巴顿爷爷说的，我做不到去向那些罪人赎罪，你也根本不需要向他们赎罪，巴顿爷爷错了，我们根本……”
“啪！”
弗恩的头转向一侧，他愣住了，脸上的火辣感无比清晰。
他转过头来，只对上薇薇安那失望的眼神。
“姐……”
“滚，带着你的钱给我滚！”
薇薇安第一次如此失态，弗恩的话让她彻底对这个相伴了几十年的弟弟彻底失望。
他可以在任何地方说出各种话，但是绝不能触碰到他们的底线。
他们两人答应过巴顿爷爷，会一辈子遵循他的遗言，赎一辈子的罪。
两人的命都是巴顿爷爷给的，或许从一开始，两人的存在就是一种罪孽。
弗恩摸了摸有些红肿的脸，语气中没有任何的怪罪。
他点了点头，对薇薇安说着。
“替我向队长说声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