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过去的欺压

苏杨帆的骨灰安葬之后，苏清柠和苏雯心还有苏氏夫妇都回了苏家。

原本是一家五口，如今却只剩四口人，另一个亲人却永远不存在了。

每个人的心情依旧还未从苏杨帆的离世中走出来。

苏氏夫妇去了楼上，楼下客厅里只有苏清柠和苏雯心两个人。

“清柠，我能单独和你说会儿话吗？”雀羽突然走进来，望着苏清柠。

“这又是谁呀？”苏雯心疑惑地问着那张稚气未脱的白净的面孔。

“雯心，我出去一下。”

苏清柠和雀羽来到鸟语花香的院子里，他们坐到紫藤树下。

雀羽说：“在我还未修炼出人形时，我亲眼目睹着我父母，被驱魔师取走内丹，他们变回原型，不出百日就已双双逝去。他们走后，我按照他们的嘱咐要一心向善，要知恩图报，勤加修炼。可是，他们不知，失去双亲的我深受打击，我根本没心思去修炼。甚至，没有一个依靠的我在同族里，还总是被欺负。他们布网捉我，揪我翅膀，拔我身上的羽毛，更过分的是他们还拿我当球踢，以此成为他们享受的乐趣。有时候我还想过，就这样被他们折磨死，也挺好的，那样就没有痛苦，就解脱了。可是又一想到在天堂的父母，他们希望我活着，希望我成仙摆脱苦海。于是我不堪一直被欺辱，就开始起早贪黑地勤加修炼，吸收日月精华提升妖力。”

他继续道：“终于有一日，我可以幻化出人形，我终于有了反抗的能力，我一人之力将欺负我的那些小妖打倒一片，我始终记得我父母临终前的遗嘱，所以我并未伤他们性命，只是给了他们一点教训。他们见我突然变得厉害，气不过，隔天就找了几个很厉害的帮手，我瞬间就被打回原形，逃走的时候，体力透支，恰好落在雀山的山崖外沿，之后遇到了你哥。”

苏清柠微皱着眉，静静地听他阐述过去，想不到他的过去竟是一直在欺压中成长，即便如此，他依旧没忘记父母的遗嘱，要一心向善，对那般欺负过自己的人，都没有痛下杀手。

一个人，要用怎样强大的心态，才能在长期以往的欺侮中，仍旧保持着善良的本心。

“你哥因我而死，恰好我已经回不去雀鹰族了，于是我就化作你哥的样子，用你哥的身份生活，同时想办法救你哥。在和你们相处的一年多来，我觉得是我活了两百多年来，最宝贵的日子。有时候我都能在伯父伯母的身上，看到我父母的影子，虽然我父母已经离世一百多年，我都已经记不清他们的长相了，但我父母给我的感觉，和伯父伯母给我的感觉简直一模一样，甚至我感觉他们就像我的亲生父母一样，让我又感受到了久违的父子之情，母亲的爱。有时候我都觉得我父母似乎还活着，只是他们换了另外一种身份陪在了我身边。还有你和雯心，和你们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

雀羽望着她，忧郁的眸底参差着苦涩的笑，他垂下眸子，低声道：“清柠，对不起。这一年来，其实我曾想过无数次，我想放弃救你哥，我想用他的身份活着，我想用他的身份陪在你们身边，因为你们让我感受到久违的亲情和快乐。可是，我又想到另一件事情。如果我就这样一直用你哥的身份活着，那么，我就没办法和我喜欢的女孩儿在一起了。”

说到这里，雀羽那张眉清目秀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

“为什么？”苏清柠不明就里，随即反应过来，难道他喜欢雯心？

“因为我喜欢你，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而是……你明白。”

苏清柠微怔，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雀羽继续说：“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烨冥，我只是想在我走之前，把我的想法告诉你，这样不会留遗憾。”

“你要走了？你要去哪儿？”

雀羽站起来，迈开两步，望向布满火红色的晚霞的天空：“世界之大，去哪儿都行。”

“你还会回来吗？”苏清柠站起来，往外迈开一步，望着雀羽的侧脸。

“有机会一定会回来。”语落，他抬起右手放在嘴旁，一颗红色的小珠子被他吐了出来。

苏清柠见过这种珠子，这是妖的内丹。

她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雀羽，你想做什么？”

他将手中的内丹递到苏清柠面前，强颜欢笑：“清柠，这是我的内丹，我想把它交给你，你千万不能给驱魔师，因为驱魔师是我的仇人。”

苏清柠后退一步：“我不要，雀羽，你快把它收起来！”

“我害死那么多人，总要付出点代价的。”

苏清柠皱眉，一阵心疼：“可是景轩已经放过你了，你为什么不能放过你自己？”

“清柠，谢谢你和伯父伯母，那天晚上替我向驱魔师求情，才让我有机会把我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

“雀羽，你听我说，你还记得你父母的遗愿吗？他们希望你活着，希望你得道成仙啊，如果你没有了内丹，别说成仙了，就连性命都难保了，你父母在天上看到你这样，他们该多伤心啊！”

雀羽垂下眸，沉默着，一张白净的脸尽显低落。片刻后，他突然抬眸，眼底竟闪现出泪花：“清柠，你快拿着，我的时间不多了，记住，你不能吃它，不然你会变成妖人，你就把它放在身旁，遇到危险时，它可以保护你不被伤害。”

苏清柠眼眶泛红，生气地用力喊道：“我说了，我不要，你快把它吃下去！”

雀羽缓缓摇头：“清柠，希望你每天平安喜乐，万事顺意。”

雀羽低沉的声音一落，他整个人突然消失，直接变作一只雀鹰飞在空中，那颗红色的内丹，也徐徐地掉落在了地上。

雀鹰扇动着翅膀，飞出紫藤下。

苏清柠想要伸手抓住他，却抓了个空。

那只雀鹰回头望了眼苏清柠，而这一眼，或许将会是这辈子最后一眼。

他收回视线，朝那天边的火红色的夕阳孤单地飞去。

“雀羽！”苏清柠连忙拿起地上的内丹，疾步跑出苏家，顺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朝西方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