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邹溪滢(一)
“郡主,快喝了药吧,一会该冷了。”周嬷嬷端着一碗药,望着做绣活的少女。
“嬷嬷,我绣好这点再喝,马上就到外祖母寿辰了,我想绣一幅万寿图给她老人家拜寿。”
说话的正是邹溪滢,她几乎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母亲是明珠长公主,父亲是当朝丞相,当今太后是她的嫡亲外祖母,皇帝舅舅也十分疼爱她。
可惜她的身子是个孱弱的,太医诊断说清平郡主活不过二十。
“郡主,太后娘娘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周嬷嬷把药放下,抹了抹眼泪,她家主子今年刚十五,及笄礼也过去两月了,可这婚事却是一波三折,前些年皇上有意将郡主许配给陇西侯府的嫡长子顾流觞。
陇西侯府听闻消息,立马给儿子定了亲,生怕自家郡主赖上,皇上只能作罢。
再后来郡主的婚事高不成低不就,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没一个敢上门说亲,生怕儿媳妇还没过门就命殒黄泉,上门的都是些小门小户,有家世不错的可又配不上自家郡主。
“嬷嬷,你哭甚,我喝便是。”邹溪滢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的身子,停下手中的动作。端起碗一口闷了一大碗药,真苦!她心里弱弱的说了一句。
“郡主,快喝水漱漱口,吃个蜜饯压压苦味。”周嬷嬷看到她的眉头紧蹙,立马把蜜饯递上前。
“滢儿,娘可以进来吗?娘和珩儿来看你来了。”
箫瑶已经年近四十,脸上哪怕有了岁月的痕迹,通身的气质还是那么优雅温婉,当初生下女儿后,邹云攀担心她的身子吃不消,二人过了几年才生下了儿子邹珩。
“娘和弟弟来了,周嬷嬷快把她们迎进来。”
邹溪滢哪怕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可也没有悲观面对人生,她有爱她的家人,她不想让他们难过。
“滢儿,你怎么又做起针线活了,交给下人就行了,免得劳心费神。”
箫瑶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的女儿又在那做针线活,心里有些担忧她的身子。
“姐姐,鸢表姐明日举办赛诗大会,你和我一起去嘛,好不好?”
邹珩一进门就冲到自己姐姐跟前,拽着她的胳膊撒娇。
邹溪滢有些迟疑,自己的身子这两年是越来越差了,去了万一扫了大家的兴怎么办,正要拒绝就听到自己的母亲说。
“滢儿去吧,听说这次羽安也从西北回来了,你们表兄妹几个正好叙叙旧。”
箫瑶看到自己的女儿就心疼,都怪当年自己伤了身子,导致孩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
邹溪滢眼眸微微闪动,有股说不出的情绪涌上心头,安表哥他回来了……
“好,明日我和珩儿一起去公主府参加宴会。”邹溪滢笑着点了点头。
“耶,姐姐答应了,姐姐,你放心,珩儿一定会保护你的。”
邹珩是镇西侯府唯一的继承人,刚出生箫烨泽就直接封了他为世子。
邹溪滢看到自己的家人这么保护自己,她觉得自己就算是死了也甘愿了。
“滢儿,你可千万别被外头的流言蜚语影响了,你可是堂堂的镇西侯府嫡长女,皇上亲封的郡主,郡马迟早会有的。”
箫瑶担心她因为亲事钻入死胡同,毕竟女儿家平日里聚在一起无非是比来比去,比家世,比嫁的人家。
“娘,女儿不会被影响的,您放心吧。”邹溪滢笑了笑,自己的身子怎么好耽误其他人,徒增悲伤罢了。
“那就好,娘就和珩儿先走了,明日娘让罗烟姑姑陪你们一起去。”
箫瑶陪自己的女儿说了一会话,就起身告别,让她好好休息。
慈宁宫,箫羽安身披盔甲,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进宫拜见太后。
“哀家的乖孙儿,你受苦了,让祖母好好看看。”
太后也垂垂老矣,这几年更是眼睛都快看不见了,一听到自己的大孙子回来了,精神抖擞了起来。
“安儿,让母后好好看看你。”郭瑄如今已过而立之年,岁月仿佛对她格外偏爱,容貌没有多大变化。
箫烨泽坐在郭瑄跟前,少年帝王如今已经收敛了浑身的气势,愈发沉稳了,可此时可以看到他眼中的激动。
“祖母,父皇,母后,我在西北过得很好,舅公很照顾我。”
箫羽安如今也已经弱冠之年,少年初长成,容貌继承了箫烨泽的优点,出去怕是要迷倒京城万千少女。
“你舅公身体可还行?”太后想到自己的大哥在西北坚守了一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京。
“舅公身子还行,只是年事已高,父皇,不如让舅公回京荣养吧,西北天寒地冻,儿臣担心舅公的身体。”
箫羽安想到舅公素日里对他的呵护,请求父皇下旨。
“母后,朕已经有了打算,舅舅今年就可以回京。”
箫烨泽早就计划好了,将西北大军赐给自己的大儿子,自己养大的儿子自己清楚,有他镇守一方,自己放心。
“大哥,大哥,你回来了!”一道响亮的声音传了进来,郭瑄摇了摇头,自己的儿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黏人。
“太子,你性子怎么还是这么跳脱。”箫羽安看到自己的弟弟来了,看到他还和自己走之前没有什么差别,心里很是高兴,起身对他行礼。
“大哥,折煞小弟我了,咱们兄弟之间不必在乎这些虚礼。”箫羽靖激动的抱住箫羽安。
“太子,礼不可废。”箫羽安知道自己的弟弟的脾性,可自己不能恃宠而骄。
“安儿,靖儿,明日鸢儿要在她的公主府举办宴会,你们记得去捧场啊。”
郭瑄想到女儿和自己说的,赶紧提醒两儿子。
“母后,妹妹怎么又举办宴会,一个月能办十几场,她不累吗?”箫羽靖耷拉着脑袋,弱弱的问了一句。
果不其然,迎接他的就是老父亲的责备,“哼,你妹妹举办宴会怎么了,都是我让的,你有意见吗?”
“没意见,没意见,父皇我十分荣幸之至,真的。”
箫羽靖可不敢顶嘴,他们家妹妹的地位永远是第一位,无人能撼动。
“母后,明日我一定会去的。”箫羽安离开京城也有五六年了,许多人和事都有些模糊,忽然一道身影在脑中浮现,不知道她明日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