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儿得救了
陆花躺在炕上,还是不放心。若不是有爹在,他死活都会跟去的。
因为陆川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她太清楚陆川是啥样的人了。平时干活拈轻怕重,不说全挑着轻巧的干,但也绝对不会像人家大小伙子似的,能挑能扛,再不济也顶半个劳力。
虽说不是游手好闲的主儿,但家里家外绝对不是一把好手。唯独就是长得好,村儿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见他,都多看两眼。
这也是陆花最看不上陆川的地方,平时陆川陆川的叫,而不喊他“哥”,也正是看不惯他的臭毛病。
或者说,她可能也有点嫉妒陆川的相貌。
一时间,她跟烙饼一样,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花,别惦记了,没事。”
陆花娘自打陆川答应村长家这门婚起,心里一直挺顺快。又有钱给三儿看病,在她看来,以后的日子也算有个盼头了。
“娘,你不觉得陆川和平时有点不太一样吗?”
“咋不一样?”
“就是......就是好像一下子稳当了?哎呀,我也说不好,反正就是感觉醒酒后,有哪里不一样了。”
陆花娘叹了口气。
“你哥也惦记三儿,你别总呛他。”
娘俩说些话就渐渐睡着了。
而陆川看顾着烧得迷迷糊糊的三儿,时不时盯着拽缰绳的背影,眼睛发酸,心中暗暗发誓,自己既然重活一次,那他绝对不能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夜里的路的确难行。
那个年代,别说村里,就是城里到了半夜也漆黑一片,根本没了亮儿。
好在最近没下雨,坑坑洼洼的土路颠了点,马车却陷不进去。
就在陆川感觉浑身快散架子的时候,马车走上了城里的平溜道。
没十分钟,县医院的二层楼顶醒目的红十字就映入眼中。
陆川跳下车,背起三儿就往医院大院跑,边跑边喊:“大夫!大夫!救人!”
夜里的医院格外安静,楼门口黄色的灯泡发出的光好像在他的喊声下,闪了两下。
“怎么回事?”有人从值班室跑出来,一边往身上套白大褂一边问。
“大夫,我弟发烧好几天了,一直睡,您赶快给看看!”
“跟我来。”
等陆川将三儿放到检查室的床上,又进来两个穿白大褂的。
“家属去外边等着。”
陆川被后来的护士撵出去,只好扒着门上的小窗户往里看。
陆满仓拴好马车也跟进来了。
“咋样?”
“在检查呢。”
两人等了没一会儿,门“呼”地被拽开。
医生先打量了一下陆川爷俩,才说:“病人高烧时间太长,不确定脑子烧没烧坏,要等他醒过来才知道。”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炎症消了就能醒过来,但是要住院,这住院费......”
当时城里正式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四五十,更别说农村种地,一年到头出不来这些钱。
“多少?住院费要多少?”
陆川急切地问,医生以为两人没钱,好心说道:“要是不住院也行,每天来打针......”
“我们住!”陆川将厚厚一摞子面值十元的票子捧到医生跟前。
医生松了口气,“用不了这么多,五十多就够,拿着单子去窗口交钱吧。”
陆川的心落了地儿,“爹,您坐这儿等着。”
等一切手续都办好,三儿已经被安排到病房,滴流瓶子里的液体正一点一滴地流进三儿的身体。
医生又交代两项检查的时间和注意事项后,病房里就剩下爷仨儿。
“爹,您去那空床上眯会儿,我看着就行。”
“没事。”
后半夜的病房里有点冷,跟后世医院的条件没法比,陆川裹紧身上的衣服,不错眼珠地盯着滴流,像在一滴滴地数,偶尔看看三儿的转态,再瞅瞅手背上扎针的地方。
陆满仓在走廊闷了一袋烟,裹着一身烟味儿躺到另外一张床上。
病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陆川开始思考起今后的路。
第一步用自己的婚姻大事救了三儿,这是目前最令他欣慰的。
接下来,要想办法弄钱,把婚事办得风风光光的。这不单单是让村长家看,也是给老陆家长脸。
他要娶村长闺女不假,但他绝对不是倒插门!
他被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无所谓。经过两世的人,大风大浪地什么没见过?但他不能让爹娘弟妹跟着被人嘲笑!
还有,肖雅也是个好姑娘,他不能薄待了人家。既然俩人要在一起生活,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得给人姑娘幸福,否则他枉两世为人。
这都是最基本的,更重要的是,他要给他身边的人创造更好更优越的生活条件......
一转眼的功夫,他再抬头,滴流瓶子空了,最后一串液体已经快没了。
他飞跑出去喊人。
护士走得也快,还数落陆川几句,他都点头赔笑应承着。
确实是他疏忽了。
摘掉空瓶子,又重新换了一个大瓶的。
这回陆川暗暗提醒自己一定不能再走神了。
护士临走前,摸了摸三儿额头,告诉陆川烧退了点,让他去取根体温计,隔断时间量一下,以掌握病人情况。
陆川不敢怠慢,完全照做。
等到大瓶子滴完大半的时候,陆川发现三儿好像睡得实诚多了,跟之前的迷糊的转态明显不一样。
他摸了下自己额头,又摸了摸三儿的,差不多。
三儿退烧了!
这个发现让他瞬间精神了,原本的困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医生说,天亮前退烧的话,那基本能确定没啥大事。那这就是说,三儿不能变成“傻子”了。
想到这些,陆川眼睛微微有点湿润。
陆满仓并未睡着。得知三儿的情况,索性起来,打算再闷一袋子烟去,被陆川制止了。
“爹,医院不让抽烟。”
“嗯,不抽。”
嘴里说着,还是闷头往烟袋锅子里塞上土烟,又按了按,没点火,放到嘴里象征性地裹了裹。
陆川知道,老父亲这是激动的。
他何尝不是?
天渐渐亮了。
病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动,嘴里发出几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