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师傅
特立学院第十五章
“怎么不死？！”
“不行就停止训练！”
刺耳的话语，厉声的呵斥……
重伤的咽喉，淌血的窟窿……
“教官！”
韩月阴从病床上惊醒，神经一阵刺痛。
头好痛！！！
韩月阴看了看四周，这里是……医院？脑袋隐隐作痛，尚未完全消失的眩晕感作祟，他现在意识都有些混乱。病房门不知何时打开了，韩月阴却完全没注意。
突然，一条大白腿踢在了病床边沿，韩月阴下意识扭过头去，杨依一脸危险地提着把手术用截肢电锯，拉动拉条的瞬间，电锯运作的嘈杂乱音让人不寒而栗，杨依目光不善，语气冰冷地说道：
“你啊，不如还是把身体一部分一部分拆下来修理起来要简单一些吧？整体治疗很麻烦的你知不知道啊？”
韩月阴不自觉地退了一下，这时又冲进来一个人来到他身前不住地啼哭。
韩月阴有些愣，这谁？
“小月啊！！！你没事吧？”
怎么有种哭丧的感觉……
韩月阴脸顿时拉了下来，杨依见了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木兰你就惯着他吧，这小子就是不长记性！活该！”
这人不是别人，是负责练兵堂三区的医师，木兰希，也就是林教官传唤的那人，貌似还是杨依的青梅竹马。
“到底怎么了啊，是不是那该死的林清潭又虐待你啊，还有怎么你们俩个都受伤了啊！”
木兰希松开韩月阴问到，这种教官和学员一同受伤可以说是头一遭的大事。何况还是那位久负盛名的林教官受了重伤。
杨依收起手里的骇人家伙，和木兰希安静坐在病床边。韩月阴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支支吾吾地。
“没……没有，就是正常的训练。是我…是我差点杀了教官…”
“怎么不死……”
韩月阴回想起训练时林教官说的话，可教官真的说过吗？这种不真实感让他无比折磨，但自己却是真真正正差点杀了教官……
木兰希和杨依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接话，看着表情迷茫自责的韩月阴心里也是难受。
“好了好了，那个林教官没事，这些能从荒域里活下来的命硬着呢。再说了他要是被你一个不到三阶的小娃子杀了岂不是丢脸得很？”
“放心吧，你教官他的手术昨天就已经很好地完成了，正在休息康复呢。对了，他现在就在隔壁病房，说是给上级作线上汇报呢，你完全不用担心他，再怎么说他也是从荒域出来的人！”
“而且，那家伙活该！叫他每次训练都这么折磨你，完全就是虐待，哪里是把你当学生！”
木兰希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韩月阴愧怍的表情终于在听到林教官手术成功时轻松了些许，可脸上的自责却不曾变化。
杨依敲了敲韩月阴的脑袋，手搭在他头上轻轻抚着，语气柔和起来：
“别这么死脑筋，这不过是一次意外罢了。说真的，要怪只能怪你教官的训练强度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可是我真的差点就……”
韩月阴正要说，杨依不客气地又敲了下他的头，手掌搭在他脑袋上，像是抚摸一只小猫。
“我问你，你现在什么阶位？”
“二阶上……上位？”
“诶？是么？奇怪了，再好好想想，你教官没说些什么吗？”
“三阶……了，好像教官说我三阶了。”
“难怪啊，这样就合理了。恐怕你的教官为了让你突破才刻意将训练强度增大，毕竟这一阶段的突破是除去高阶天选之人突破的脱胎换骨之外最重要的一关了。不然他也不会付出如此大代价为你寻找一个突破的契机了。”
“……”
“我说啊，会有一个完全对你不上心的人无故迫害你吗？会有一个全心全意关心你的人无端加害于你吗？难道，这次你教官差点可能一命呜呼只是为了折磨你么？这对他来说值得吗？”
“……”
呆坐了许久，记忆里的种种过往，那些不经意的关怀令韩月阴终于释怀了一些。
“别碰我头。”
韩月阴打去杨依的手，莫名有种娇羞感。杨依笑笑，没有丝毫放过他的意思，手指抓着他的头发一阵乱揉。
木兰希噗嗤一笑：
“还说我，明明你才更宠溺他吧！”
这时，敲门声响起，门外站着一个人，是林教官。韩月阴看见后条件反射般爬起来，踉跄了一下摔下床，腿部竟然完全没有知觉，还好有人搀扶住他，他抬头，竟是林教官。
林教官有些生硬地朝二女使了个眼色，看样子是要和韩月阴单独说话。
杨依目光有些不善，她对这所谓的林教官内心一直抱有芥蒂，谁让他总是伤害自己的弟弟呢。
杨依坐在病床边俯视着林教官，眼神轻蔑明显不想答应。林教官也不想多说话，与韩月阴的作风一般，面瘫脸，冷表情，多多少少有点欠揍。好在一旁的木兰希出来打了个圆场，将杨依好说歹说劝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林教官，韩月阴两人。林教官把韩月阴扶上床，自己捡了个座椅坐上，摘帽，未等韩月阴开口就先说起话来。
“我……本名林清潭，曾是苍山洱芈道观童上人座下弟子，现服役于国家军队。”
韩月阴一愣，这是林教官第一次介绍自己，以前他只知道教官姓林，还不知道教官的名讳。
不去细想太多，韩月阴急迫地出声问道：
“教官，你的伤！”
“哼，明明有那么多的问题你却问了个最没价值的。早前的伤，处理了几天，昨天进行手术后今天勉强可以发声了，现在用的是军方设计的微型扩音器在辅助说话。放心吧，没大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嗯？教官，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你昏迷了三天两夜，现在估计你们学校要上晚自习了吧？我给你请假了，现在我过来给你通告一些事项，你听好了。”
韩月阴坐直了身子，有些不解。
“首先，恭喜你突破至三阶，向中阶天选更进一步。初阶天选之人突破至三阶的机遇可遇而不可求，所以我再次恭喜你。”
“初阶天选与中阶天选有一个无定向的隔层，即三阶下这一阶位。此阶位最为特殊，关乎天选之人能力未来发展的朝向。能否有真正意义上的非凡成就，就看这一阶段你的能力如何演变，你的能力与这世界法则，与这世界属性如何契合。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你要精益求精直到自身升华，以后才能有可能登峰造极成为强者。”
“还有，经过我和上级的相关部门的沟通，结合你训练时的影像资料来看，你能力的起点是极高的。隶属于派生这一体系。”
韩月阴满脸疑问，遍观群书的他可从未在相关光显子及天选之人的文献资料中看到过这个词。
应是看出了韩月阴的疑惑，林清潭解释到：
“派生是军方近十年来新定义的赋能体系，因其的不确定性以及罕见程度一直未向外公开发布。总之，就中华大地来说，发现的派生体系天选之人不超过四人，你便是其中之一。”
说到这，林清潭的表情有一丝变化，似乎有些怅惘，但接着他说到：
“派生，军方给的定义是由周遭环境或是自身情绪等因素，与体内光显子产生共鸣而形成的特立的场，在这个场中，派生天选之人所向披靡。这类场有什么特点，能持续多久，有多强大，完全取决于天选之人自身，总之，场中一切皆有可能。”
“你的这种派生目前推测有两种可能触发：全集中的情绪力。其目前已知的特性：无实质，唯一性，剥夺性，共鸣性，绝对杀伤。”
“无实质，唯一性：你赋能所化的那把黑匕独一无二，且无实体，纯粹由你的某种情绪或意念所构成。”
“剥夺性：当你发动派生赋能时将会剥夺周身一些性质，如光芒和声音。范围未知，大概率会随你的阶位提升而增大。”
“共鸣性：你与黑匕的共鸣属于完全共鸣，可以说是一体两式。”
“最后的…绝对杀伤。目前只知道会对有机生命体造成伤害，其不确定性最大。”
“好了，你现在可以想想到底哪种情况会触发形成黑匕？”
韩月阴即刻陷入了沉思。
这把黑匕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也记不清了，只是某一天它就突兀地出现在自己掌中。
以往召唤出的黑匕和此次的感觉完全不同，像是注入了某种力量一般。
全集中的精神状态？这个毋庸置疑，自己训练时都是全身心投入。
情绪化……？那时的……
不甘？恐惧？痛苦？残虐？背弃？愤怒？
“两者都有…吧？或许也有受伤的刺激。”
韩月阴扶额回到。
“……”林清潭不语。
“现在能把黑匕召唤出来吗？”
“我试试。”韩月阴集中精神。
全集中…有感觉却没有丝毫回应。每每都是呼之欲出，可试了几次都是那么差一点。
情绪化……
韩月阴脑海中的某些记忆片段开始浮现。
突然间光影掠动，周围光芒变暗，韩月阴眉间浮现出黑色的光纹，一把黑匕在掌心静静悬浮，寒光如影，摄人心魄。
“好了，可以了。”
看韩月阴逐渐显现出的痛苦表情，林清潭赶忙叫停。黑匕消散，韩月阴脸色有些难看，明明之前没有情绪时都能易如反掌地召唤出来，现在为何又召唤不出来了呢？
“别想太多，你现在太虚弱，无法灵活召唤黑匕也是当然的。”
林清潭看着韩月阴说到。
“教官，怎么样？”
“和推断的几乎一致，除了几个未知点，我打算在下周的训练上一一验证。话说你还是要称呼我教官吗？”
“那应该叫什么……”韩月阴不解。教官刚才说他是苍山什么童上人的弟子什么的，难道……
“师傅…？”韩月阴试探到。
“晚梦请师卜吉凶，松韵听烦也问川。”
林清潭的脸上浮现出回忆的表情，他对韩月阴说到：
“你可还记得训练时我使出的招式？”
“青岚十文字？”
“对，这也是突破三阶最明显的不同，参悟世界创造自己的第一个招式。我的赋能与五行之金有关，我可以控制我打造出的兵刃及一切与金属相关的物品，可以小程度上改变金属的形状，比方说短时间让飞刀更锋利或是更狭长，变相增加飞刀的杀伤和灵活性。你能躲过我的飞刀可以说是相当出色的表现。”
“青岚十文字是我从苍山洱芈道观诗集得到启发悟出的招式。算是我最得心应手的一招。除了基本的一些通用格斗术，天选之人一般只会运用自己的招式，每当晋升阶位，就有契机在原先创造的招式上再次衍生出新的招式。”
“那师傅你……现在是几阶了？”
“哦？是能让你无限遐想的阶位呢。所以说你能伤到我简直是奇迹，拜你所赐，我回去怕不是会被那群家伙嘲笑个好几天。”
“对不起……师傅”韩月阴有些愧疚。
林清潭破天荒一笑：
“呵呵呵，说着玩而已，他们没那个胆子。”
韩月阴愣了愣，这是在开玩笑？这是哪个冷面林教官能说出来的话？
“那些家伙自然是知道派生天选的珍贵，你的存在他们嫉妒都还来不及呢。这样看来你竟能伤到我也算是有了一个较为合理的可能。”
“哦……”韩月阴似懂非懂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关于你这特殊的赋能，正如我所说是极度罕见的，相信你也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这个世界上总有些这方面的极度狂热分子，他们对于派生的渴望可不单单是后天培养那么简单，他们更想要现成的东西，试图从派生天选之人上解剖出有关赋能的基因密码。为此他们往往不择手段。”
“……”
“上级的态度很明显，想要把你收编入体制内加以保护和培养。我个人觉得你可以好生考虑一下这个选择，毕竟这个世界混乱无常，当然这都是你的选择。你若是要进入体制的话，很可能就不是我教你了，我是五行之金，你是派生，我与你的赋能之间毫无关联，而且我也没什么东西能教你了。”
韩月阴闻言沉默了，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下周估计就是我的最后一堂课了…”
“什么？！”
“你要在那之前做出决定。我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进入体制就意味着束缚……所以你必须想明白想清楚后再做定夺。”
“下个月巡礼盛典结束后，当届练兵堂所有教官都要撤出华耀学院并调往荒域。所以我给你上完最后一堂课就必须得着手准备了。这一去……我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回来。”
“现在，你也算我半个徒弟，你进入体制与否只需要考虑你自己。而我无论结果如何都会传授你青岚十文字，这是我现在唯一能教你的了，我的招式。不过我需要一个名义，一个足以让我留下来教你的名义。”
“教官…师傅…！”
韩月阴起身，费力下了床，在林清潭面前深深一跪一磕头！
这便是拜了师。
“好！好！…好！”
林清潭眼里噙泪，韩月阴这一拜一叩首激起了他早已干涸的内心，眼前这个徒弟，他必将倾囊相授！
林清潭走了，他一直等韩月阴醒来，现在他回练兵堂复命去了。
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韩月阴去吃饭，也就是这时韩月阴才感到饥饿，站在窗前，皓月当空，星光熠熠，月华如水也如酒啊，清新且醉人。
韩月阴站在窗前望着那轮明月，心中思绪无限。
编入体制…就是参军的意思吧……
师傅的招式…青岚十文字……
三阶天选……
我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