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错事
只是一瞬间,层层怨气涌入境内,所过之处摧枯拉朽般寸草不生,未完全开发的人体吸入便会在短时间内侵蚀,最终不治而亡
孟思迁攥紧了剑柄,双眸暗紫色的诡意越发浓重,看着街边逃窜的人群,垂落在身旁的手微微颤抖
这是他蛮荒的人,是在登上魔尊之位时支持他的人们
他爱苍生,爱着天下,想要为这些人们开拓一片能入住的地儿安居,却屡屡失败
京城里住的都是王室贵族,大多是皇族的亲眷,反倒是蛮荒这寸草不生,鸟不拉屎的地儿留给了平民
无人看管,无人愿意在此地落脚,怨气冲天,异界妖兽无人收服,人心惶惶
这是块荒地
早年他还未登上魔尊之位,还未杀了那个乱世饮血的老魔尊,便去仙族偷学了阵法
万事万物离不开阵法师的加持,即便是那个老掉牙的魔尊,他的生父,也是如此————抓了一个仙族的阵法师,为他下一步的开拓疆域做基础
一剑刺穿了那死老头子的胸膛后,他终于达成了他的目的
这魔尊之位本来就该是他的!
杀了魔尊,孟思迁面无表情的擦净了剑上的鲜血,等游清落来时早已无力回天,而大殿的柱旁,他的好弟弟正躲在那儿
幼时被魔兽追杀,今日便踏平异界!
站在辽原之上,血迹斑驳,一把剑被血腐蚀的生了锈,一身玄衣沾满了血,阴红而腥,一双暗紫色,如同黑亮的紫珍珠般,在这月夜中闪耀,不过此刻仿佛更加耀眼
踏平了异界,稳固了蛮荒,设立了阵法,民众的爱戴......
修诡道本就有损心性,他落在高耸王座之上,听着民众的支持,手中握着大把黄金,脚下踏着千万兵权,可......
可他仍旧不满足,人本就是贪心不足的
永远都不会满足
“尊、尊上!”
孟思迁猛然回神,一个跌跌撞撞的平民向他跑来,身上被魔气侵染,面部以极快的速度腐朽着,手臂干枯发青,这更像是一个“丧尸”
“......救我......救我尊上......”干枯的手仿佛被吸走了所有血肉,一把抓住了他的婚服,暗淡的血色手印在明亮火红的衣袍上,孟思迁紧紧皱着眉头,没打断他这越界的行为
他张了张口,一个字音还未发出,面前的人便忽然僵了,下一秒,身体碎裂化成一抔沙土,骨骼捡都捡不起来
“怎么......怎么会?”
齐云喃喃着,望着天上涌进来的怨气,这些怨气就连他们这些修道人抵抗起来都有些困难,更何况是凡人?铺天盖地如洪水般涌来,根本无法藏匿
难道真的是他们做错了吗?
孟思迁无暇顾及他,身形一闪,一跃至高空之上
齐云悻悻跟上,孟思迁却突然停住了步子,凝身高空,身形有些僵硬,剑指一点:“你们破开封印了?。”
齐云紧跟上,朝着剑指方向看去,那地方正是蛮荒正中央,灵纹蔓延整座城池,却在阵眼处破开一道口子,如同漏风的防护罩,里面阴郁浓厚的气体溢出,四周培育的草木化为尘埃,灵纹隐隐有消散趋势,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不……这是什么?”齐云茫然道,根据他多年的经验,这封印之中绝非俗物!
孟思迁神情镇定,反倒是齐云不淡定了,手持仙剑就要冲向前去,被他一掌打飞去了半里地
身体砸碎墙壁,重重陷入不知谁的房屋之中,锅碗瓢盆应声落下,瓷白碎成一地渣,一个锅轰的一声罩在他头上,耳朵嗡鸣,眼前一片漆黑
黑暗中,他感受到熟悉的剑尖直指他咽喉处,声音听的有些不真切:“想活命就听话,少砸本尊的场子。”
“你队伍里有精通阵法之人,把他叫来。”
***
韩凌芸撑着右臂,左手执剑敲碎了一个“丧尸”的脑袋,只是轻轻一敲,意识混沌身体清脆的凡人便化成一抔尘埃,碎的捡不起来,内里早已被魔气侵染中空,只剩表皮了
“去魔宫。”齐恒淡淡道,忽然拳手右侧一击,身旁嘶吼着冲来的“丧尸”瞬间被打碎
晃了晃手上的杂碎,抬手一指前方:“找你阿父阿母。”
“师尊。”韩凌芸停了步子:“阿父阿母尚且无事,为何不先回京城去?”
齐恒怜爱的揉了揉她头顶:“逃走仍有后患,为何不直接斩草除根呢?”
韩凌芸一时回想起那些百姓们高声呼喊孟思迁的模样,无一不爱戴敬仰他,招进来的宫女也只是做些轻活杂事,不费任何苦力,与其说是来魔宫工作,不如说是来享福的
“我好想服侍尊上啊!”
窗棂上几片飞叶落下,空气中传来丝丝雨后的清香,阿荣托着脸呆呆道:“真羡慕你和阿梓姐姐呀。”
“为何?”韩凌芸握拳轻锤了一下阿荣的臂膀:“这等苦差事我可不想干。”
阿荣嘟着嘴轻声道:“尊上长得又帅又温柔,还是蛮荒明君,如今政道清明,大家能安居定所,种田耕地,无一不是尊上的功劳。”
“更重要的是,我阿母说在她小时候掌权的是南冥君,蛮荒之地民不聊生,京城里都是皇室亲眷和仙长,不愿接收流民,南冥君命人修筑魔宫——当然跟现在这个不一样啦!”
韩凌芸想起这魔宫如此简陋,便问道:“那是什么样?”
阿荣高兴的给她比划着:“可大啦!是现在魔宫的十倍!十倍呢!”
“尊上杀了那乱世饮血的老冥君,将原来魔宫拆掉换成我们如今的这片地!”阿荣指着外面广阔绿地,草木遍地,培育着几株柔嫩的花朵
这种花朵在京城开的遍地都是,无人会去在意,可到了南疆,却成了人人珍惜的宝贝
“说到底,我们都欠尊上的,当然想要报答他啦!”
靴子上沾了些血渍,精致做成的花童白靴被染上了一块红,韩凌芸看向那块血渍,想擦却早已渗入其中
现在做的真的是对的吗?
“师尊。”韩凌芸斟酌着说道:“孟思迁是怎样的人?若是从此不再对京城下手,我们或许会饶过他一命。”
闻言,齐恒垂在侧边的手一顿道:“邪魔外道损心性野心重,不若杀他,京城便永不得安宁。”
“凌芸,你要切记你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