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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战争与和平

“你说我是人是鬼?”阿韵反问道,徒手捏住了青年的肩骨,稍稍用力便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在绝对力量之下,人类只有向他摇尾乞怜的份

青年一拳袭来,却在他眼前不到一寸前停下了,酝酿出的力道再此刻全部像打在棉花上一般,无论如何也无法移动半分

“你知道我的一切?你怎么会知道!”青年发疯似的叫喊:“西海上所有人已经被我杀掉了!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你是小莱?你来寻仇的?”

“我告诉你,休想!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而我,活在这世上!”

话音刚落,青年如受重负般捂住胸口,呼吸急促而颤抖,最终倒在了地上

“你说归凡岛?”

青年的身体挣扎着,在无尽的痛苦中逐渐变为少年,心口如在烈火上煎烤,抓心挠肺也无法缓解痛苦

“你登入归凡岛的时候,难道不知道这岛上的人全是赎罪者吗?”

“什......什么?”

变成少年后,心脏上的枷锁这才放过了他,疼痛感散去,他恍惚的躺在地上,看着那隐匿在云层中的落日

真是烦躁

“什么赎罪者?混蛋!你到底想说什么?”少年仰面捶了下地面,尘土飞扬:“草,老子究竟为什么!”

为什么永远无法长大?

为什么?!

“因为。”阿韵目光缓缓下移,少年手臂上的黑红暗纹若隐若现,如一条缠绕在灵魂上沁着毒的蛇,刚看去,便钻入皮肉之中不见了踪影

“你被诅咒了。”

“诅咒?”少年坐了起来,眼前瞬的一黑,脑袋嗡嗡发麻:“不可能......不可能......小莱真心爱我,你说诅咒是她降的,不可能......”

阿韵俯下身,拿下了少年发梢处的红绳:“我什么时候说过,是小莱降下的诅咒?”

“小莱又是何人,我可不知。”

红绳缠绕在他指尖,竟自己动了起来,像一只探头探脑的小红蛇,在阿韵的指尖钻来钻去

少年头痛难忍,伸出去拿:“还给我!”

“从我仙境上拿来的东西,你说还给你?”阿韵眯了眯眼,那条红绳嗖的一下缠绕在他腕上,乖巧的咬着自己的尾巴

“你!”少年气急:“这可是我爱人的东西,你个老头懂什么?”

“哦?”

“你爱人?”阿韵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还爱你爱的不可自拔?”

“偷来的东西,也能是你的?”

少年被问的哑口无言

面前这人当真深不可测

难不成真是得道仙人?

“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少年抬眸看去,阿韵正把玩着腕上的红绳,那条红绳在他的手中真的变成了一只红色的小蛇

手指一点便缩缩脑袋,但调皮似的钻入他袖口之中,轻咬皮肉,留下一片片红痕

红绳原来是蛇吗......少年皱紧眉头

“很简单。”阿韵垂目看着他,时间交错,眼前虚虚实实

“赎罪。”

黄沙满地,房屋倾倒,孩童啼哭,众人皆战

火光席卷着大地,烟雾寻着风铺盖天空,哭声夹杂在风声中,跨越了重重迷雾,钻入人心

“对不起......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

“救命!家主......救我......”

民众哭泣着,原先整齐的队伍好似被傀线拉着,向友军自相残杀起来

“暴民就该斩首示众!”一人砍下脑袋,将头首提了起来,高声道:“再有违抗者,砍下首级,挂在城门上!”

鲜血如喷柱般汹涌,浇湿了人们的心

紧接着便有人朝皇族军求饶,希望能保住他们的小命

“你傻啊!他们怎么会因为你的一时投靠就放过......”话音未落,此人胸膛便被开了个窟窿

“啊啊啊啊啊啊啊!!!”

顾晨被十几个民众压着,浑身动弹不得,听着众人的哀嚎声,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是说只镇压暴民,没说动手的吗!

顾晨满眼猩红,这些叛乱军有的只拿了个铁棍,有的只有手中的菜刀,甚至有的赤手空拳

这些平民用的武器打在他身上根本构不成伤害,完全不痛不痒

他就如同流动绵延的水,利刃在他身上都毫无作用

“孩子你走吧。”忽然一人道,将他拉了起来

顾晨愣了:“只要你们停止暴乱,我便去说服他们,只要不死,你们所不满意的就一定有办法解决!”

“哎哟!这傻孩子哟!”

“太天真啦!”

众人笑道,顾晨瞬间红了脸,连忙站起身来,寻到了自己的剑:“我不是开玩笑,你们在这乱世下也过得不舒坦,等皇族恢复起来,一定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要相信我们!”

人们面面相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就算这次真的平息了,我们哪还有活头?”

“我的妻儿都被这些人所逼死,这些人真不是个东西!”

“旱灾的时候粮食都被收走了,瘟疫的时候也没几人能活,好容易存的银子也叫人抢走了......孩子你说......我们能不恨吗?”

“恨!该恨!”

这些人大多都是农民,常年在地里呆着,说话间有着浓浓的乡音

他们用最朴实的乡音说着最恨的话,似是忍了许久,终于爆发出来

顾晨却被这话所震惊:“不可能!我们顾家明明批了很多官禄,全都用来赈灾了,怎么可能......”

他想说,我们明明救了那么多人,发了那么多粮食和银子

为什么还有那么多难民?

众人忽地拍手叫好:“好!好!好啊!”

“小子,你光说给我们拨银子,可是哪位官员去你家取得银子?是皇族的人?我们这些人,可从未收到过一分一毫的粮食啊!”

“不仅如此!他们......他们还抢呐!”

“前年旱灾,我的女儿就是这样被带走的,说是进宫享福去......可是没多久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瞎了一只眼.......精神也不正常了.......”

“孩子你说,他们究竟对我的女儿做了什么!”

“我们恨啊!我们恨......”

“恨这世道,恨这京城......”

“不......”顾晨语塞,竟一时听不得这些话:“不对......我加入皇家,不是为了做这些的......”

他踉跄两下,坐在了地上,掩面不知所措

民众的一声声恨砸在他心里

从小立起的为家国而战,为民众幸福的高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我们恨啊!恨这破世道!”

“既然没人管,我们便翻了这世道!”

他捂住眼睛,民众纷纷从他身边离去,只剩下一声声恨长久的落在他心里,此刻他再也绷不住了,就这样像个孩子般呜咽起来

“我亲手伤了我喜欢的人......我还将阿妹送入了宫里......”

宫中才是最阴险至极的地方,而他亲手签写下皇族送来的婚帖

他救下了所谓的宋宣大人,却亲手害了自己喜欢的人

他加入了皇家军,每日勒令搜查各个店铺,将青楼的位置暴露给皇族,却生生害死了不少人!

原来,他日日夜夜所做的,所为之自豪的

全都是错的!

他以为他赈灾为民,实则饱腹了那群贪婪的士兵

他以为他为家国而战,实则却害了千千万万个百姓

他以为......

有太多的“以为”

“宋宣!”韩岳名回身一剑杀去,无数傀线如利剑袭来,被他斩断又斩断:“是你操纵的他们!“

“师尊,我也是为自己谋生路!”他大叫道,仅剩一只的手臂爆发出无穷的灵线,缠绕在那群为他开路的人身上

那些人瞬间变成一个无痛无觉的傀儡,眼含热泪被灵线操控着

宋宣忽然捂住自己缺失的臂膀,一口热血喷了出来,肢体上的幻痛让他煎熬

“师尊!你的好女儿,她断了我的一只手!一只手啊!”

“我好恨啊!凭什么你能入道?凭什么我始终无法飞升!”他怒吼道:“凭什么!你说过我明明有修炼天赋,为何不能飞升,为何始终在元婴境!“

......

“我看,这孩子就不错。”

自从“京”的诞生,韩族更名为韩家,陆陆续续有不少凡间之人前来求师,虽然韩家修炼之人很多,但最终只选了两个孩子

因为战争,韩家太多孩子都学了修炼之道,虽学而不精,身无灵根道根,但对于这些平民百姓强身健体,能有了保护自己的武力,那便是足够的了

小少年鼻子被打出了血,狼狈的用袖子擦了两下,却怎么也止不住血,他发狠的去用袖子遮挡擦拭,知道鼻子被他搓的红肿,袖子上也被鲜血浸湿

“这孩子太笨,阿姐莫要选他,我看那队伍最后面那个最小的就不错。“韩落川一指队伍末端那蹲着用树枝戳蚂蚁窝的孩子:

“那个孩子年纪小,是个入道的好胚子。”

“那孩子倒是聪明,很像你。”韩之尹道,一把抱起狼狈的小少年:“但这个我和你兄长就选了。”

“是......是吗?”韩落川挠了下脸:“我当然知道我很聪明啦!”

小少年吓得抱住韩之尹的脖颈,身上脏兮兮的,刚刚在比武的时候一下子甩进了泥坑,鼻子也被人打出了血———被选中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韩之尹笑眯眯的看着他:“你快去选一个,不然这些孩子可真的白来了一趟。”

韩落川不以为意:“除了最后那个小的还能看,其他的不行。”

“但是最小的也不收,也不要。”他摆摆手,命人将这些孩子带了出去

转头便躺在屋子里的过道上晒太阳,闲来无事把玩着一把短刃

“你兄长将短刃给你了?”韩之尹抱着小少年,看着他那副懒洋洋的模样笑道:“怎么天天晒太阳,你可要长得比阿恒高。”

“虽然现在长得不如他高,但我相信以后一定会的。”韩落川打了个哈欠,太阳落在他脸上,暖洋洋的:“兄长说这把短刃给他带来了无尽的好运,说给我的话,也能保佑我。”

小少年被侍女带去洗澡,韩之尹顺势坐在他身旁:“刚刚那小少年,你觉得如何?”

“阿姐为何选他,笨呼呼的,我不喜欢。”

“我看他手指灵巧过人,虽不擅长拿剑,灵根弱的也近乎没有,但却是个适合用灵线之人。”

“齐静水那老家伙居然会傀线之术?”韩落川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他总不要我,总不收我,我讨厌他。”

“说不定有难言之隐吧......”

“阿姐和兄长总骗人。”

“又撒娇。”韩之尹敲了他一下,韩落川胡搅蛮缠在地上躺着腻歪,活像个没要到礼物撒泼的孩子

“这样,若是有子嗣了,你来做他师尊如何?”韩之尹哄道

“当真?”

“自然是真。”

“那什么时候会有?”韩落川一下子不撒泼了,像个大猫一样躺在地上,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她

此等直白的问题闹的韩之尹面色一红,搪塞几句过去便借口去看那小少年了

韩落川转了转手中的短刃,短刃划破了他的手臂,他不以为意,用手将血液抹去

宽大的袖子在他的动作下落在衣肘间,白皙的小臂迎着日光露出了满是的刀痕

这些刀痕粗浅不一,朝向手臂内侧,有的是新伤,还在结痂

“好痛。”他手指扣着那新结的痂,又痒又痛,他乐此不疲

天似乎又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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