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山匪窝

就在苏洛等人在城防上忙得热火朝天时，镇外的山匪窝里，南梁军已经开始集结。

“那边不过是个小镇，加起来也就几百人，还多是妇孺文人，连个守城的武将都没有，需要这么认真吗？”一个将领说道，“干脆，让我带一队人疾行过去，我一夜便能将其屠杀干净！何必多费工夫？”

旁边一位显然地位比他高一些，很是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厉声呵斥道：

“闭嘴！就是因为你刚愎自用，之前在边城时就差点儿被大兴的边防军给发现。上次的错误，还没有给你留下足够的教训吗？都说了，此次大汗已经给我们下了最后的通牒，这次的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若是不能顺利拿下城池，咱们也就不用回去了，直接自己砍了自己的脑袋见阎王吧！”

那被呵斥的大汗有些不服气地哼了几声，但因为之前的错误，如今也不好再提。

可看他的表情，便知道，另一人并不能让他信服。

要不是压着一头，加上前头的错误还在，他估计当场就能呛声，甚至直接带着人走一趟，让人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拿下那座小城。

“行了，昨日已经查验过了，那镇子规模不大，且县令是个贪婪懒惰之人，根本不在意城防一事，守城的人也不像是军队出身，松松垮垮还不如农夫有力量，”为首的那位总结道，“今日已经休息好了，明日一早，我们就兵临城下！注意，不得瞒着我在私底下擅自行动！但凡这次谁再出了错，耽误了我们的行动，我定斩不饶！散！”

他话说完后，在场的几位这才离席。

一出房子，最开始发言的那个大胡子就摆起了一张臭脸，一路大踏步地走到了自己的房间以后，这才乒乒乓乓地砸碎了一地的东西，哼哧哼哧喘着粗气，和一头大野牛似的。

在屋里伺候的年轻人，惧怕地望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咬咬牙，鼓起勇气挤出一张笑脸，用他那半生不熟的南梁话说道：

“不知将军您这是怎么了？又是哪个不懂事的杂碎，竟敢惹将军您生气？小的看呐，他迟早得倒大霉！”

这大胡子可不是什么将军，不过军中一个小头领。

要不也不会作为散军被派过来先一步潜入大兴，打这头阵了。

就连今日为首那位，也还没坐到将军的职位呢。

不过，这年轻人又不知道他们南梁的事儿！

此人只是原本贼窝里的一个山匪罢了，只是因为能懂一些南梁话，所以整个贼窝的山匪都被杀光了，还独独留下他一人在这里伺候。

其他人都从本国带了手下伺候的，大胡子的那位近侍，却在边关时，因为他的一个错误，不得不替他丢了一条小命。

正好他这边缺了一个人，便把这匪徒给强行要了过来。

其他人也懒得跟他争抢这么一个不重要的人物，便随他去了。

这年轻人也挺机灵，一直活到了现在。

他当初会沦落为山匪，不过是因为家中实在过不下去，老母亲活活饿死在了家中的木板子上，就剩下他和一个弟弟相依为命。

那时候，他们老家那儿收成已经不太行了，他们俩小年轻，连怎么种地都还没弄明白呢，更不可能靠这个养活自己。

加上许多人逃荒离开，村里很快就没几个人在了。

他们干脆集结了几个村子剩下的人，加入了这边的土匪窝，从良民变成了土匪。

虽然干得是让祖宗丢脸的活儿，但至少活下来了不是？

年轻人本以为会这样过下去，等到弟弟成人，年份好一点儿了，就离开这个地方，想办法再换个户籍重新变成良民。

且弟弟还有几分读书的天赋，他以后好好干活，再加上这些日子存下来的积蓄，说不定能给他家供出一个秀才老爷来呢！

这样一来，以后下去了，也不怕爹娘面上无光了吧？

哪知，这样的生活盼望，都被南梁人的长刀给破坏了。

那日，这些南梁人突然闯入，血洗了寨子。

他弟弟当时正与几个小孩儿在寨子门口玩耍，就这么避之不及，被斩了头颅！

那脑袋滚啊滚，正好滚到了树下，让他这个在树上摘果子的哥哥看了个正着。

直到如今，那个画面都让他难以忘怀。

每个夜晚，他都要用布巾将自己的嘴巴狠狠绕着脑袋绑上一圈，就是怕半夜做噩梦叫出声来了，让这些南梁人知道他心中的仇恨。

他表现得和寨子里的人没有丝毫感情，表现得小人奸诈圆滑，好像为了活下去什么都愿意做，哪怕被这些南梁人看不起，哪怕任何一个小兵在他面前路过都能叫他跪下舔他们的鞋面，他也全都忍了下来。

他要活着！

要活下去！

要为弟弟报仇！

也为他们兄弟俩本来可能有的生活报仇！

而今日，这大胡子的模样，让他看到了那么一丝丝可能。

这大胡子的事儿，他已经在军营中听过不少版本了。

或许一些细节上存在差异，但大体情况是没有变化的。

这人是个什么性格，他早有耳闻，甚至根本不需要刻意去打听就能从那些士兵的闲聊中知道。

而这样的人，当然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果然，顺着对方的脾气说出的话，让这大胡子小头领脸上露出了笑容。

可是，这位大胡子当然不会在明面上那么容易被说中，不仅没有立刻赞同，还用力拍了拍桌子：

“放肆！谁让你这么说的？！哈木副统领可是我们的头儿，你一个卑贱的大兴土匪，还敢用言语去诅咒他？！”

可是，如果真的不赞同，他这会儿巴掌就不该拍在桌子上，而是用力地甩在年轻人的脸蛋儿上了。

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这年轻人之前也不是什么专业的谋士，当然做不到让人百分百满意，试错的次数自然是有的，也正是因为有了前面的挨打，如今面对大胡子才能这么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