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回程前
翌日一早,因为要给猪场里的猪仔们喂食;像往常一样,楚江月早早就起了床。考虑昨晚都有些喝多了,就想让他们多睡会;所以直到做完早饭,她也没有主动打电话叫人吃早餐。
眼看时间过了九点半,在应益言的一再要求下,楚江月才不情愿的给两个孩子打了电话。
可能是昨晚俩人折腾的太久的缘故,没喝酒的应欢雨,也没能早早醒来。接到楚江月的起床电话,一看时间;俩人才慌忙跳起来。
洗脸,刷牙…加上应欢雨的化妆;等俩人再次回到小院儿时,应益言已经外出啦。
常年不吃早餐的申中省,只喝了一小碗稀饭,就再也不想吃了;见应益言不在家,好奇之下便问了一嘴楚江月:“叔叔呢?”
“他呀…去?(读音qiu,取的意思)食啦!”楚江月说完,看一脸疑惑的申中省不太明白,便又进一步做了解释。
作为养殖户,最敏感的就是粮食的价格;市场上,粮价却总不稳定,时常阶段性的忽高忽低;而养猪用的饲料,主要成分就是粮食。
要知道一个猪场…即使规模不大不小,需要的饲料也不是小数目。
现吃现买肯定不行,这就使得养殖户不得不大量的囤积。只不过无论粮食的价格是高还是低…只要囤积,就会造成资金及场地的压力。如此一来,风险就上去了。
若市场行情不好,养殖的成本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为了部分解决这个问题,根据猪为杂食性动物的特征,应益言就想到了何不喂它们泔水(即剩菜剩饭)呢?于是他跟城里的饭店、宾馆等达成了个约定,每日的剩饭剩菜,饭店方负责装物入桶,他负责处理。
这样一来,饭店不仅落个好人情,也解决了剩余垃圾的处理压力;也都很乐于成全这一举两得的美事。
“嗡嗡…”就在娘仨正聊天的时候,院外传来发动机的声。不大会儿,应益言就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从外面进来了。
他兑现了昨晚的许诺,买来了排骨;明面上,应益言是让申中省展示一下自己的特长;而实则是想检查下对方做饭的手艺,以此来判断,自己女儿将来生活质量的高低。
“老伴啊,我看今天的排骨挺新鲜,就买了一些…”一进屋,应益言就扬声说道:“中午让中省给咱们糖醋一下。”
见此情形,申中省赶忙去迎;但被对方拒绝道:“车上还有…”
“哦,那好。”申中省紧跟着应了一声。
“啊…”楚江月应声也从里屋出来了,回道:“行啊。”
随着老两口答话,申中省则跑去外面,卸东西了。
见楚江月从里屋出来,应益言顿了一顿,又继续道:“对了,老张头…一会儿找我有事儿,下午我得开车出去。”
“呕…”楚江月见对方边说边往外走,答应的同时,不忘好奇问道:“他找你啥事儿啊?”
“没啥大事儿,就是他家要装修;怕让人给蒙了,让我带着去买些建材啥的。”已经到了院里,准备继续搬动的应益言,回复着。
“啊…行,知道啦。那什么…中午咋吃啊?”楚江月道:“昨天剩那老些菜…温一温咋的?”
“温一下子呗,中午咱们简单吃点;我已经订好了饭店,打算晚上带孩子们去吃烤羊腿。”应益言道:“还有…你回头别忘给爸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啊。”
“嗯,成。”楚江月。
见对方出了院儿,楚江月又再次进了屋;应欢雨则捧着手机,正吊脚斜躺在炕上。
“大闺(女)啊,把昨晚的剩菜温温吃行不?”楚江月笑吟吟地道。
“咋不行呢?”应欢雨眼皮未抬,一副懒洋洋的状态。
“嘿…不怕怠慢了你家大帅哥呀!”楚江月一边清理桌子,一边打趣着道。
“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能有口吃的给他,就不错了…”应欢雨笑道。
“哈哈…成,”楚江月笑得更欢了,“来,给妈搭把手…”
“诶…”看出了妈妈想挪桌子的示意,应欢雨起身,应道。
屋外,院儿内。
已经卸完东西,俩人准备洗洗手;申中省怕水冷,便提了一壶热水,走到已经开始洗手的应益言跟前道:“叔,我给你添点热水吧!”
“好,添点儿吧!”应益言表现的很无所谓,添完,他边洗边道;“我马上得给猪喂食了,排骨…就交给你了啊。”
“我怕我…做不好吃呀叔。”申中省难为情道。
“不怕…”应益言鼓励道:“做啥样就是啥样呗。”
“嗯…”申中省应道:“那行吧。”
很快,申中省就系上围裙,站在了橱案边。
只不过有意思的是,申中省越想做好,却是越做不好;他竟然翻车了。
其实这也不奇怪,陌生的厨房,锅和灶都不熟悉;火势的大小,调味品的咸鲜度,锅子的厚薄度等…都掌握不准了;这一系列的问题,都会使菜品的火候不到位;以至于最后呈现的效果,没有自己在熟悉的环境里,做的成功。
应益言对申中省菜品的评定是:“排骨的韧性大了。”
就见他夹起一块,放在嘴里嚼了嚼;评道:“整体不错,味道也行;就是时间短了点。”
“我尝尝,”应欢雨也夹了一块,嚼了几口道;“咦,是不是紧张了;咋没之前的好吃了呢!”
“可能是吧…”申中省又点尴尬的挠了挠头道:“没做好。”
“对厨房里的家伙什儿不熟吧!”楚江月也吃了一块;“这不…还行嘛!”吃完也给了申中省一个肯定,她鼓励道:“挺好吃的。”
眼看着两位老人奋力的嚼着自己做失败的肉,而且都不止只吃一块;申中省感动了。
简单吃完了午饭,申中省便自告奋勇地,主动承担了收拾碗筷的任务。
一切收拾妥当后,便和应欢雨一起,陪着家长坐在炕头聊天。
或许是昨天睡得太晚,又或者是早上起的太早;申中省靠在炕沿儿,听着大家聊天,不知不觉中竟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外面有人叫,是老张头来了。应益言循声而起,却发现申中省没动;便嘀咕了一声道:“申中省睡着了。”
“啊…是吗?”正躺在炕上的应欢雨,起身,查看。
应益言说完,则继续起身,接着便出去了;很快,院儿里就传来他跟一位老人的聊天声。
“倚着炕沿儿多难受啊,叫醒他…上炕多舒服啊。”楚江月关切道。
“老公醒醒…”应欢雨轻拍了对方。
“啊…”申中省睁开眼,惺忪间,一时没反应过来。
“上炕上、来。”应欢雨道。
“哦,不用,”申中省有些不好意了。
“上来吧,有啥不好意思的…”应欢雨道。
“没有…这会儿不困了。”申中省憨笑着。
“你俩上楼吧,我也歇会儿。”看对方很难为情,楚江月解围道。
“那行吧,我俩上楼了。”说着,应欢雨就开始往下出溜。
“去吧。”楚江月道。
“那…阿姨待会见。”出门前,申中省道。
“诶。”楚江月应着。
打完招呼,两人出门;院儿见了陌生人,申中省跟人又是一通客套。完事后,才再次离开。
一直到晚上,老两口提前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洗漱干净后,换上了孩子们给买的新衣服;忍不住在镜子前,左看右看甚是喜欢。
临出门前,应益言生怕别人知道家里没人而有人故意使坏(比如往圈里投递病菌…),为防范于未然,应益言不动声色,悄悄的从里面锁上了大门。
随后,在另一条街…叫上应望宗,才一起去了复阳城里,最有名的烤羊腿的店。
说到羊肉,不是每个人都能吃得习惯;这跟羊吃草有关系。古人不是说嘛:“凡草木所生,其气膻也。”讲的就是羊的膻臊味。
其实说白了,羊吃了草,草和羊胃里的细菌(一种酶)发生反应,生出了短链脂肪酸。因为短链脂肪酸中的碳原子很少,溶于水;就会被羊的血液给吸收,进而随着血液运输到羊的身体各处。
这种脂肪酸燃烧后,能够给肌肉和各个器官提供能量;就这样久而久之,羊的身上各处,就都有着一种膻味。
可能是今天这家店里的人太多,羊腿处理得时间不到位;也或许是人家饭店,提倡的就是原汁原味…头几口吃着还行,越到最后就越难下咽了。
不只有膻味,还腻;一条腿五口人吃,愣是没有吃完。等回家前,打包时,还剩下大半个。
倒是酒喝爽了,不知道应益言是不是想到了,下午老张头看过申中省后,给的高评价触动了他?还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将爷儿仨平日里的忌讳变得更加融洽?应益言心里美极了,结果越喝越兴奋;这种兴奋一直延续到散场,延续到回了家。
幸亏回去时由应欢雨开的车,在离小院儿不远处的胡同口停了下来;应望宗先下了车,并拒绝了申中省的护送,自己蹒跚着,倔强地回了家。
应益言的兴奋劲儿没过,原本打算送他老两口回家的计划,也被他断然拒绝了。任凭楚江月怎么劝,就是劝不下。
这得说应益言很性情,他太想孩子了。想跟孩子接触的时间…长一些、长一些、再长一些。一想到俩人明天就要回去了,心里总空唠唠的,不舍。
试想,若是没酒精的摧残,清醒状态下的他,或许就不会表现的如此柔情了吧。
看着眼前的丈夫,楚江月心中也是悲喜交加。
她悲的是,应益言越是高兴,就代表对申中省越是满意;可是对方越满意,她自己压力反而会越大;因为她有事瞒了孩子的爸,有负罪感啊。
喜的一面是,好在这个压力的来源,都是对事态的悲观认识,倘若应益言对申中省满意超过一定高度的话,或许就有了新的转机,那时能怎样…倒是也未可知。
楚江月就这样想着…对自己亦是如此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