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们是一家人
郁从心心跳都快停了。
前世郁从容就是因为这一晚的争吵,下定决心再也不要连累父母,坚决的辍学打工。
却被郑瑞琴暗中绑了送回娘家。
要不是郁从心和爸爸察觉到不对,报了警,郁从容势必要被人糟蹋了。
而那一天虽然挽救了郁从容的清白,却也让她心中留下可怕的阴影。
后来再也无法忍受任何亲密关系,直到三十岁还单身。
听着她这么说,李秋红急忙安慰她:
“别说这种话!奶奶的态度是奶奶,爸妈一直是支持你的。”
“是啊,”郁建华惭愧却坚定的说:“爸爸说过,只要你能读,就是砸锅卖铁也会把你供出头。”
郁从容却似是下定了决心:“先不说这些了,村长爷爷我们先走了,我妹妹的伤耽搁不得。”
刘村长叹口气:“去吧,家里别担心,我一会儿去你爷奶那里坐坐。”
郁建华也顾不上家丑外不外扬了,背上女儿继续赶路。
把奶奶在家里撒泼打人的事宣扬了出去,又让村长主动提出去做两个老家伙的思想工作。
目的达到了,后半程郁从心便乖乖趴在爸爸背上。
她拉着姐姐的手:“你哪儿也不准去,好好读书。”
不仅要读,而且要比上辈子读的更好、更多!过上比上辈子更好的人生!
村头诊所的医生姓张,是十里八村的良医。
他为郁从心检查了手臂,刚脱开衣服,左边手臂和肩胛骨的大片淤青触目惊心。
怀郁从心的时候,李秋红就因为头胎生的是女儿,被婆婆百般刁难。
那时候穷,别说特意进补,就是吃顿饱饭都难。
因此郁从心生下来就特别瘦小,体格很弱。
先天基础没打好,导致她一直发育不良,看起来又黑又瘦,骨骼都咯人。
因此那瘀伤在她身上看起来就显得特别严重。
连郁建华这个顶天立地的汉子都红了眼眶。
李秋红声音发颤:“天哪!”
好在经过一番检查,张医生告诉一家人,郁从心并没有骨折,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开了口服药和外敷的药膏,一家人谢过医生回家。
郁从心本想自己走,但爸爸坚持要背她。
天空一弯银月,星辰稀疏点缀,道路边蛙鸣虫鸣响作一团。
这正是郁从心最想回来,虽然充满烦恼,却无比想念的少年时代。
趴在爸爸背上,聆听他沉稳的心跳,妈妈和姐姐陪伴在身边。
沉默的泪水打湿了爸爸的肩头。
老实巴交的汉子以为这眼泪是因为痛苦,因为委屈。
让妻女委屈至此,他的一颗心酸成了陈年的老坛酸菜。
只有郁从心知道,是因为幸福。
上辈子,妈妈在她初三那年查出癌症,不到七个月便撒手人寰。
后来爸爸没有再娶,含辛茹苦的供姐姐和她上学。
两姊妹都很争气,相继考上了大学。
只是在郁从心大二那年,爸爸和爷爷奶奶一番争吵后脑梗,从此瘫痪。
那时郁从容在一家外企干得风生水起,即将升职。
爷爷奶奶却勒令她们两姊妹都必须回来照顾爸爸。
姐妹俩在老家彻夜长谈,流干了眼泪。
考虑到爸爸的后续治疗需要很多钱,而爷奶和大伯明确说,休想他们掏一分。
两人决定,由郁从心暂时休学,回家照顾父亲。
等过个一两年,郁从容的职位更高、薪水更多,爸爸的病情也比较稳定之后。
可以请护工照顾,或者把他接到郁从容工作的城市。
郁从心再继续完成学业。
姐妹俩看透了爷奶和一众亲戚的嘴脸,并没有跟任何人商量,直接做了决定。
却不料郑瑞琴两口子直接以不孝为由,闹到了郁从容的公司。
升职自然是泡汤了,工作也丢了。
郁有树和郑瑞琴之所以如此嚣张,就是觉得姐妹俩死了妈、爹又瘫痪了,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做两人的主了。
他们要把姐妹俩嫁了收高额彩礼!
郁从心和姐姐恨毒了他们,连夜带着爸爸进城。
从此姐妹俩一边打工,一边照顾父亲。
眼看日子越来越好,老两口却时不时冒出来作妖,姐妹俩带着瘫痪的父亲一辈子都疲于应付。
……
郁从心闭上眼睛,往事不堪回首。
这一次,决不能再让一家人毁在那对恶毒老人手里。
郁有树和郑瑞琴养大了两儿两女,郁建华是他们的小儿子。
除了他们,大儿子郁建国一家也在小河村安家。
二姑郁阿月则是嫁在邻村。
还有一个三姑,一家人在省城经营一家小饭馆。
郁有树早早给两个儿子分了家,老两口轮着日子,每个儿子家住一个月。
这个月轮到郁从心大伯家。
从诊所回家要路过大伯家,一家人经过的时候,大伯家的堂屋开着门、点着灯。
正在抽烟的村长一抬头见到他们,招手让他们进去。
李秋红冷哼一声,并不情愿。
当然不是针对村长,而是单纯不想面对恶毒公婆。
郁从心却说:“我们进去坐会儿吧,看村长爷爷怎么说。”
郁从容却低着头:“算了,我明天回学校退学。”
郁从心感觉爸爸一瞬间浑身都绷紧了,不知想了些什么,把她放到地上。
“你们先回家,我进去跟他们好好说说,今天这样的事,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发生了。”
说完抬腿就进了大哥家的院子。
母女三人面面相觑,郁从心挽上妈妈的手臂:“我们是一家人。”
李秋红抿紧嘴唇,点点头:“一起进去。”
郁大伯家的房子很大,是整个小河村最大的。
吃饭会客的堂屋,就是郁从心家的两倍大。
见他们进门,大伯母宋氏急忙摆凳子倒茶,还关切的问郁从心伤的怎么样。
大伯母这个人,长得非常面善,平日里对人也不刻薄,但不妨碍她关键时刻递冷刀子。
郁从心前世不懂事的时候是很喜欢她的,现在却知道这种人就是所谓的笑面虎。
她没说什么,只是低下头抹了抹眼睛,看着委屈极了的样子。
宋氏怜爱的拍拍她脑袋:“可怜的,小雅你去给妹妹调一碗糖开水。”
郁从雅是她家老三,比郁从心大一岁,翻个白眼不情不愿的进了里屋。
老太婆郑瑞琴这时候冷飕飕的一句:“一个丫头片子,还真是金贵哦。”
李秋红两只眼睛像是要喷出火:“不敢金贵!毕竟妈你拿着那么重的茶杯说扔就扔,人家张大夫检查的时候都直叹气,说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伤成那样!”
郁从容和郁从心齐刷刷抹了下眼泪,郁从容是因为伤心,郁从心则是为了配合老妈演戏。
毕竟她的话有夸张的成分。
好在她之前渲染得比较到位,去的时候哭了那么久,老爸不会觉得老妈夸大其词就行。
村长抽着旱烟,深深皱着眉:“看样子没骨折?”
郁建华朝他轻轻点下头:“不幸中的万幸。”
村长和郁大伯都松了口气。
村长身边,一直默不作声,连他们一家进来也只略略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的郁老头。
这时磕了磕烟袋,发出低沉的声音:
“一个妇道人家,这里有你插嘴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