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今晚要吃鸡
先前郑瑞琴说过，郁家两兄弟已经分家快十年了。
无论在哪里，既然分了家，就代表儿子已经当门立户，你老的别再掺和下一辈的事。
像郁有树和郑瑞琴两口子这样，把老四一家管到这个地步，说出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村长发话，郑瑞琴还想说什么，但丈夫郁有树忽然狠狠瞪了她一眼。
夫妻几十年，两人的默契是有的，郑瑞琴顿时闭上嘴。
见此情形，村长以为两口子是心服口服了，大笑着喝完一碗茶，起身说：
“一家人有话好好说，有商有量的，什么事办不成？我就先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地里的活还重呢。”
一大家子都起身相送。
郁建华以为村长出面，解决了一直以来的难题，感激的和村长握手，一路送到屋外。
郁老爷子和郁大伯也出门相送。
不管怎么说，这一家子表面看起来还是很和气的。
李秋红带着两个女儿起身：“那妈，大嫂，我们就回去了。”
“等等。”
村长走了，屋里只剩下女人，郑瑞琴却是一脸阴鸷叫住母女三人。
郁从心揉揉额头，上一世她和这个老太太斗了十多年，斗争经验已经十分丰富。
奈何最后还是棋差一招。
但这不代表她能被此人捏圆搓扁。
不过，今天太晚了，她又受了伤。
郑瑞琴是在他们一家吃晚饭的时候吵上门的，她根本没吃饱，肚子正饿呢！
为这么个人饿肚子，根本不值得！
“呀！奶奶你是不是想起来今天害我看医生花了几十块钱，心里过意不去想赔给我爸妈呀？”
“毕竟刚刚你说的，我们家日子过的苦，你很心疼我爸爸。”
郑瑞琴张嘴的话一噎，差点气个倒仰！
这死丫头在说什么鬼话？
亲奶奶不小心碰了下亲孙女，说什么赔偿？
她正要破口大骂，郁从心却先一步踏出堂屋。
村长正被郁老头拉着手说话，就在院子门口。
郑瑞琴追出来看见，到底把嘴边的咒骂憋回去了。
郁从心嘲讽一笑，指向院子角落的鸡窝，凑近妈妈耳边：“咱们不能白吃这个亏，妈你去逮只鸡。”
嫁进郁家十几二十年，李秋红一直是逆来顺受，但今天她先是受了刺激，又被女儿的伶牙俐齿震惊，现在脑子有些轻飘飘的。
郁从心这么一说，她顿时想到刚才花掉的三十多块钱。
那可是十多斤猪肉啊！要只鸡还便宜了死老太婆。
她抓起袖子也不废话，直接钻进了鸡舍。
郑瑞琴跟出来看见，这还得！
“唉你干什么？”
这一整窝，几十只鸡鸭，全是她辛辛苦苦养起来的！
她跑过去就要拦老四媳妇，郁从心跟过去，肩膀在她身上轻轻擦了一下。
忽然捂着受伤的左肩，高声说：“哎呀奶奶您别激动，鸡就让我妈妈抓就好了，您都把我撞疼了。”
郑瑞琴张大嘴，说话都不流利了：“你……你说……”
大门口的几个男人齐齐望过来，郁有树的嗓音暗含怒火：“又在嚷什么？”
郁从心对着那边，直接忽略了 老爷子，脆生生的说：“村长爷爷，奶奶非说今天害我爸妈花了大几十块钱，心里过意不去，想把医药费赔给我爸妈。”
“可我想着，一家人这不就太生份了吗？奶奶就说要给我抓两只鸡补补身体。”
“哎呀奶奶您也真是的，两只就算了，我们就要一只，您也别太客气了。”
所有人都知道郁从心在睁眼说瞎话，郑瑞琴这个极度偏心大房的人，重男轻女癌晚期患者，怎么可能会想赔四房一个女孩儿的医药费？
一只鸡？一根鸡毛还差不多。
但村长不知道啊。
他只当这老太太还不算无可救药，对孙女到底还有点血脉亲情。
老村长不禁感到欣慰：“好，挺好！从心的身子是太瘦弱了，熬点鸡汤，吃吃肉，补一补，不错！”
有了村长这句话，郑瑞琴今晚一只鸡是怎么也得出了。
恨得差点咬碎了牙。
郁从心赶紧给老妈使眼色。
一手抓着一只鸡的李秋红：“……”
她掂了掂两只手，只得放下较轻的那只，抓着肥大的老母鸡走出鸡笼。
“就这只吧。”
她也怕老太太反悔，趁着村长还在，招呼两个女儿赶紧撤退。
夜色下，郑瑞琴眼神不好，盯着瞧了老半天才看清。
李秋红手里抓的是一只正在下蛋的肥母鸡。
这可一下子叫她肉痛了。
她紧赶几步追上去：“老四媳妇你等等，这只鸡不好，我给你换一只。”
李秋红已经走到几个男人身边，“嗨，换什么换？好不好也就这只了，妈你放心，就跟从心说的，咱们一家人，我们不会跟你计较那么多的。”
郑瑞琴还想垂死挣扎，但村长已经夸上了，夸老四一家大气，还连带着夸郑瑞琴关心年轻人。
郑瑞琴就算再怎么不情愿，现在也无计可施了。
一顿寒暄过后，男人们发完一圈烟，郁从心一家终于朝自己的家走去。
郁从心坚持自己走。
抽完一支烟的郁建华忽然问：“这鸡……”
李秋红冷笑一声：“你相信你那亲妈会主动给吗？”
郁建华沉沉叹了口气，刚刚他就基本看出来了。
只是到底是自己亲妈，他还抱着一丝希望。
到了家，李秋红就要把大肥母鸡放进鸡笼里，打算跟自家几只瘦小的鸡鸭一起养。
刚刚路上的时候她就摸过了，这鸡肚子里有蛋，说不定明早就生了。
说来也怪，原来在娘家的时候，她操持家务喂养牲畜都是一把好手，娘家的鸡鸭猪羊都被她养得肥大健壮。
不知为何，自从嫁了人，自己小家的牲畜却总是养不好，个个瘦小不说，还总是生病夭折。
看着婆婆养大的母鸡和自己养的放在一起，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无奈叹了口气。
郁从心走过去抱着妈妈，鼻尖在她身上亲昵的蹭了蹭：“妈我好饿。”
不只她，一家人都饿了，今晚大家都没吃上饭。
李秋红怜爱的摸摸女儿脑袋：“你等着，妈去把饭热一热啊。”
郁建华把被老娘弄得乱七八糟的饭桌收拾了一下：“也不用热了，反正天这么热，吃凉的正好。”
而且他们家的晚饭也简单，红薯稀饭加一碗咸菜萝卜，唯一一个炒菜是炒青菜，还没放什么油。
冷着吃完全没问题，还解暑。
郁从心却抓住妈妈的衣角，指了指不安的咕咕叫着的大母鸡：“妈我想吃这个。”
李秋红顿时有些心酸，家里日子差，伙食不好，孩子这是馋肉了。
郁从心一眼看穿妈妈所想，轻声说：“主要把鸡留着过夜，明天奶奶要是来要回去怎么办？”
李秋红一想，正是这个理！顿时目露凶光：“郁建华！烧火！”
已经坐下的郁建华和郁从容抬头，“你干嘛？”
李秋红撸袖子：“老娘今晚要吃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