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眷恋之人5
罗刹谷!
她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三个字。
她在罗刹谷的时候,就曾落入过这样的怀抱里,那人将她拉入怀中,用背脊抵挡着那些冤魂的进击,他告诉自己,他说,阿笙,别害怕。而她靠在他的怀里,平安地在他为她筑立的一小块地方。
万骨阵向她冲来,他放下按在壁石上的手,用力地把她抱入怀中,不让她动弹,在她耳边一遍遍地说道,别怕别怕。那时温热的血顺着她的肩膀浸染了她整个衣衫,可他的怀抱还是温暖的,他怎么样都要给她温暖的。
那个名字就在嘴边,凝笙却像是哑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那个小痞子,带着她走出了凤凰落域,那个小痞子,他一定身份不简单吧,可他从未伤害过她,那个小痞子为她跃下罗刹谷,为她挡下万骨阵,那个小痞子,她知道他喜欢她,所以她要逃开他,她不能心安理得地让他牺牲,享受他的好。
身边有林夜枫的时候,她很少想起他。
那个模糊的身影回过头,是他,浓密的眉,细细长长的丹凤眼里皆是深情,他是爱笑的,他怎么不笑了。
“天墨。”她喊出了声。
耳朵里轰轰作响,她终于听见了天墨的声音。
“阿笙,阿笙,为什么几天不见,你变成这个样子了,你不让我照顾你,跟着你,那你为什么不好好保护自己?”
“阿笙,天墨求求你,小痞子求求你,我不能没有你,这一次我该怎么救你……你不是要还我的吗,你不是说这辈子都还不清欠我的债吗?现在我要你起来还,我要你醒过来还,好吗阿笙?”
天墨……
他在一遍遍地叫她,他好像哭了,他怎么能哭呢,他那么骄傲。
他在求她回来,是啊,她还欠他好多债没还呢,现在她要跑了,债怎么办呢?命债,情债,他的债真多。
不要哭了,天墨,我知道你哭了,因为我的眼睛感受到了,我吕凝笙那样地不珍视你,我一遍遍地推开你,我甚至想让自己永远忽略你的喜欢,这样的我也值得你喜欢,值得还你的债吗?
如果这个世间,已没有什么能让她眷恋,为什么一听到天墨求她不要走,她就无法心无旁骛地离开了。
天墨天墨,凝笙对不起你。
天墨。
天墨。
天墨……
“天墨……”
天墨听到耳边一声微弱的呼喊,他惊喜地将怀中人小心拉出,她的眼睛睁开了:“阿笙!!阿笙!”
剩余三人全部震惊作一团,紫蝶一只手捂住嘴,泪水滑落。无妄难掩喜色:“她的魂魄不再挣扎了,她不逃了,她有求生的本能了!”
羽仟试探着用真气试探着她的心脉,继而收回真气:“有了,有心脉了。”
凝笙看着天墨,心口的痛楚还在,面前的人是与她生死与共的人,是曾牵过她的手,抱住她害怕的身体的人,她忽然一把搂过天墨的脖颈,泪水珠珠滴落:“天墨,我真的好痛苦……”
她像是一个孩子寻求亲人的庇护,她搂的那样紧,天墨怔了一下,继而用力抱住她,吻了吻她流淌的头发,在她耳边再次说道:“阿笙,别怕。”
这次却没得到回应,而且搂着他脖颈的手也松了,天墨一把拉出凝笙,却见她双目紧闭,刚才的清醒仿佛是错觉一般,他开始怀疑自己,甚至有些失控:“阿笙!阿笙!”
无妄拍拍他:“没事,她昏过去了。现在吕凝笙的魂魄归位,心脉也有了几分,短暂时间内不会有事。”
天墨听了没有松口气,眼神依旧担忧地看着怀中的凝笙,他将她小心放下。
紫蝶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让凝笙不愿活下去的是那个人,可让她回来的竟然是另一个人。
“来的时候,我已经差不多知道什么事情了,其实你们都不知道一件事。”天墨小心把凝笙放回,替她掖好被子:“同心珠一旦有了精元,就再也不可能变成凡人了。”
紫蝶没能听懂:“你的意思是?”
“精元在,命在,精元无,命无。”天墨道。
“怎么可能?”羽仟道:“我为何从来不知道这些?”
“不要说你,我猜测林夜枫也不知道。”天墨道。
“难怪……”无妄反应过来,有些恍然大悟:“我道就算那弑仙族的酩月加大了淬元刃的伤害,但终究没有碎了心脏,五脏六腑没有移位,为何倾尽我们三人只能,竟不能挽回她。”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补上她的精元。”天墨皱着眉头道:“我来时已想好,把我的精元分给她三分之二应该足以,但我忽略了一件事情。”
三人待他回答,天墨叹了口气:“我忘记我与她属性相冲。”
就如同在落域之时的珠子,他碰时滚烫,而凝笙碰时冰冷,若他强行给予她精元,最后结果只能是加速她的死亡。
“但是我们的属性也没有能和她对上的。”紫蝶道:“或许我的柔和些,不知可不可以分出来给她。”
“不可以。”天墨摇头:“没有人能够匹配她的精元,琴华的精元属性看似和凰主一样,但其实她的更为复杂一些,凰主只是将其融合,并没有损害琴华的精元,两者融合过后,世间便再无能匹配者。”
“所以还是没救了?”羽仟道,他看着天墨,总觉得他说这些话的语气并不像是绝望,他应该是有办法,至于能有什么办法,他也不能知道。
“你是无妄吧,久仰大名。”天墨突然朝着无妄道。
无妄微怔,继而点头,礼尚往来道:“彼此彼此。”
“其实你该知道的,如何补上阿笙的精元,如果这个世间没人能补上她的精元……”
“但是我们可以。”无妄道:“我明白了,吕凝笙的属性强大而排外,但她是青鸾,不会对我们进行阻碍,所以我们四人,四颗同心珠给予她的精元,她是能够接受的。”
“是,这是唯一的方法。”天墨道:“也是唯一有可能成功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