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添丁

四年级的下半学期，刚开学两天，像往常一样回到家里，天空中下起了小雨 ，我刚跑进院子里 ，就听到屋里有孩子的哭声，堂屋里一个中年妇女进进出出的，她？我是认识的，是村卫生所的医生 ，我每次生病都是她打的针 ，我奶奶在厨房里忙活着，看到我进了堂屋 ，招了招手让我过去，笑着跟我说 ，你又添了个弟弟哦。是嘛，我心里面挺高兴的，我当哥哥了啊，但是似乎高兴的有些早了，因为是超生，更别提是三个男孩了，所以不敢去正规医院里面生的，我妈身子骨刚养了几天 ，就让我爸送到邻村的三姑家了，因为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计划生育的鼻子比狗都灵，就这我弟还没有过百天就让他们知道了，家里找不到人 ，他们就到了我爸的诊所 ，看我家盖了楼房 ，就说要罚一万块钱 。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但是不给又不让营业 ，我爸借了三千块就先应付过去了，说实在没钱，不行等有钱再说吧。交了钱我妈也就回家住了，为了早点还钱，就把旗袍拿回家里来做 ，所以哄弟弟玩就成了我的任务了，一直到我上了五年级之后才好一点，因为教育资源有限，数学语文两门考试不及格，是不给上初中的，县里又下了通知 ，明年要设置一个六年级 ，没有考上的要再上一年小学 ，每天布置的作业都要写到很晚，周六五年级还安排了补课 ，上午是数学，下午是语文 ，也就周末能休息一下，但是还要照顾弟弟，有时候我就抱着他出去玩。

出门没多远，就碰到了马胖子跟马飞勾肩搭背的，马飞不耐烦的推开胖子的胳膊要走的样子，我走近了一看 ，原来是二毛家和张浩家的狗在配种，马飞扭头看到了我 ，黝黑的脸上倒是有点尴尬。马胖子干嘛呢？还学会偷窥了啊，小天 ，你小看谁呢，不是给你吹牛逼 ，你马哥我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秋季上初中了，马哥罩着你，知道什么是生物课吗 ，哥们已经熟了，是个带把的男人了，没长毛的小屁孩 ，连女孩的手都没有牵过吧，哎呦哎，挺能吹啊。马胖子今年上初一学了生物课的，我跟马飞在他家看过那本带插画的课本，上次还在他书包里翻出来一副全是泳装的扑克，我们三个在屋里看了一下午 ，马胖子还给我们炫耀了他浓密头发。

其实马胖子的只能算小号的，本身他还胖，冬天泡澡堂的时候我们是见过大人的，不过我曾经跟马飞说过这个问题，说我的鸟有点大，马飞这个直男憋了半天，拉着我走到马棚，指着小白和小黑问我有它两个的大吗？我说那没有 。其实从过年洗澡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的比大人的还要大一点，到现在好像又变大了一点，而且还有点奇怪，小的时候三爷说我的像陀螺 ，现在陀螺更大了，而且奇怪的就是陀螺头有点大，整体就像摩托车的减震器一样 ，但跟上面的粗弹簧又不一样，弹簧是一根铁丝盘绕而成，这个却是像一个个的铁环 ，我数了下有九个 ，摸着不疼也不痒，像是血管也不像 ，马胖子那本书我翻过来完了，也没有发现这种情况 ，书上说可能是青春期，因为奇怪我也没敢给人说，只是最近我感觉又大了，才问了最好的朋友马飞 。

接着马胖子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一样 ，头发上抹了点摩丝 ，梳了一个大背头 ，从屋里抱出来一把吉他，这东西我之前也就在电视里见过 ，我最早接触的乐器就是顺子爷的唢呐了，还有就是小学音乐课上的竖笛了 。

“胖子哪里搞的，来让我试试”

“哎哎哎 别摸坏了，会弹吗？知道这叫啥吗？这是我伟大的父亲大人 ，从美丽的南州 ，奖励给他的儿子 ，音乐鬼才杰克维斯的”

看着我两发呆的样子，胖子连忙给我们说道，“这是我的英文名字，对了你们还没学英文，电视总看过吧，英文歌听过吗？”

“听电视里唱过，海屁鲍撕队涂油，有时候大队的喇叭里别人过生日点歌放的有”

我有个随身听，是我哥撇给我的，还有几盘磁带，都是这几年流行的歌，就是那玩意挺耗电，两节七号电池一块钱 ，还没听两天就没电了，一块钱买二毛一瓶的汽水够买五瓶了，后来有了三块钱两节的充电电池 ，我听的才多了一点。

弹了半天也没感觉吉他的声音有啥特别的，马胖子说这个要配合着其他几个乐器一块弹的，这是潮流，是Rock and Roll，摇滚懂吗？

说了半天马胖子给我们即兴演出了，一首《一无所有》，是的，他真的是一无所有，没有一点音乐细胞 ，有的只是脸皮 ，他比较适合唱无地自容 。离初招日子越来越近了，天气也渐渐的热起来了，最后一个月的摸底考试，两门加起来考了165，也算是不错的成绩了，升学应该是没问题，马飞的成绩倒不是很理想，我说他你是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啊，给他臊的。“是啊，我四肢发达 ，你五肢发达行了吧。”“什么五肢啊”，“三条腿啊”，哎，你才三条腿”。三条腿是前几天摸底考试结束 ，在胖子家看的港片里面有个徐江外号叫三条腿 ，马飞总拿这个嘲笑我 ，不过是在没人的时候 。转眼就来到考试这天了，天气预报这两天高温 ，也都想着赶紧考完放暑假吧，做的题大体都是会的，个别不会做的就留到最后 ，一天就考完了，回去的路上我问马飞考的怎么样？马飞不太自信的说还行，考完试那还不痛痛快快的玩几天，我提议天这么热去河里洗澡吧，马飞溺过水 ，每次都在岸上看着 ，那别去河里了，去大锤那吧，那里水浅。其实大锤那里水并不浅 ，只是这两年越发干旱少雨，水潭的水越发的浅了，隐约能看到锤头的黑影了 。

学校正式通知放了暑假 ，今年考试的人比较多，老师批改试卷比较慢，成绩过几天才会出来，这是这几天越发的热了，白天家里都没法待 ，恨不得一直都泡在水里 ，后山坡两排杨树下成了纳凉的好去处，山上泉眼的水虽然小了，但是泉泉细流为这闷热的空气添加一丝凉意，村里的妇女有的闲聊 ，有的打牌，有的拿了些手工活在结网兜，凉席上躺着玩累的孩子们，偶尔有小娃娃苦闹，妇女就忙丢下手里的活计，跑过去抱起孩子，搂起衣服，漏出白花花的胸脯奶起孩子，让我们这些半大的孩子好不尴尬，连忙站起来躲远一点，又忍不住的偷瞄几眼，看了几眼只觉血流逆行似的，一溜烟的往山上跑去，后面传来村妇放肆的笑声 小半拉孩子，还害羞了，跑到山上水潭边，跳进去游了两个回合 ，才觉得心血平复下来 ，把衣服脱了洗了，搭在黑石上面晾晒，头枕着鹅卵石，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脸上 ，身体随着水波似乎要飘起来 ，大脑放空 ，神游物外，似乎听到有人再叫我，小天，小天，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大脸横在我脸前面，吓得我伸手去扶东西，才想起我在水里泡着 ，手忙脚乱的喝了一口水 。

“马胖子，你变态啊”

“大圣 ，你才变态呢，听说刚才你偷看翠莲婶子喂孩子，看你刚才笑的那个样子，大白天的都做美梦了吧”

“马胖子你别跑 ”

晚上回去吃饭 ，我妈给我说 ，明天让我去大姑家住一段时间，这几天家里太热，成衣铺又赶货，弟弟能喝奶粉了，就让我奶在家带孩子，我妈去城里上班 ，这样还能给爸爸做饭 ，还有马上上初中了，交学费 ，吃住都要钱，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到处都需要钱。第二天一早就送我去大姑家了 ，也没来得及跟马飞说一声，晓晨姐也放假了，她弟弟李成龙比我小一岁 ，六姑家的王冲表弟也在 ，也不在寂寞 。大姑家的二八杠自行车倒是没让我少摔，等开学就要骑车去上学了 ，周末休息的时候再骑回家 ，要先提前练一下技术 ，我身高一米六了，但是骑二八杠还是有些吃力 ，坐到座子上，脚有点够不到脚蹬，腿从车梁下面伸过去骑又骑不远，看来上学只能骑没有大梁的车子了。大姑夫的厨艺不错，以前在部队当炊事兵，每天晚上把案板支在院子里烙饼子，我们几个也都上前帮忙揉饼，每次我都把面粉涂到晓晨姐的脸上，气的她追着要打我，晓晨姐个头比我低一些，长了一对可爱的虎牙，张牙舞爪的我说她是母老虎，将来别嫁不出去了。一个暑假姑父把我们几个喂得白白胖胖的，总是调笑着说，等秋天我们就可以出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