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章 冷宫里的疯子

早晨起床的时候柳人屠已经离开了，许锦柔好不容易爬了起来。

她心中感叹，怪不得这个男人有勇冠三军之能，体力是真的好，昨夜翻来覆去的输出依然起得这么早。

听到动静，婢女小柔进了屋，帮助许锦柔梳洗。

小柔今年大概有十七八岁左右的年纪，身材瘦长，细细的腰身，圆圆的脸，眼睛不大，长得不算俊俏，但是看起来很利索干净。

许锦柔知道小柔是柳人屠收养的孤儿，她对柳人屠忠心耿耿，小柔的一身武功不知道是同谁学的，很是高强。

上一世小柔为救柳人屠多次受伤，不过都没有性命之忧，小柔一辈子没有嫁人始终跟在柳人屠身边，直到柳人屠被杀。

想到柳人屠被杀，许锦柔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那一段记忆她不愿去想。

小柔发现许锦柔的神色不对，很是贴心的询问，许锦柔微微摇头表示无碍。

上一世因为名字里都有一个柔字，许锦柔自然而然的同小柔亲近，小柔也对许锦柔很好，在柳人屠冷落许锦柔的日子里，小柔依然对她恭敬有加。

梳洗之后小柔给许锦柔端来了早餐，这是柳人屠离开的时候亲自吩咐后厨给许锦柔精心制作的。

共有四样：一盏冰糖燕窝，一份水晶龙凤糕，一碗鱼肉馅的小馄饨，一碟素菜菱白鲜。

龙凤糕是用糯米研磨后上屉用文火蒸熟的，糕点晶莹剔透，表面饱满鼓胀，破裂出道道花纹，这是许锦柔在监国府最爱吃的糕点。

小馄饨是用鸡汤熬煮而成的，小柔说是用镜湖鱼做的馅料，这也是柳人屠特意叮嘱的。

许锦柔早晨依然腰疼，好在吃这些东西并没有恶心，不知道是吃的对胃口，还是肚子对监国府的早餐比较满意，没有呕吐感。

吃早餐的时候小柔在一旁伺候，她说昨晚蒋韵寒打发丫鬟过来看了几次，想请柳监国去她那里安歇。

小柔没有说许锦柔在听雨轩里的事，见这位蒋姑娘的丫鬟很是为难的频繁来往，小柔只说监国今夜还是不想去飞云阁，帮着给回绝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小柔告诉许锦柔，柳人屠至今还没有去蒋韵寒的飞云阁睡过觉。

其实柳人屠睡不睡蒋韵寒，许锦柔并不在意，他睡的女人多了，不差再多一个。

可是让许锦柔心生感触的是，这一世柳人屠好像也变了，对她似乎更加用心了。

上一世许锦柔在监国府的时候，即便云雨之欢以后柳人屠也一样会去其他美女的住处，那时柳人屠对她，就是彻头彻尾的恶人。

可这一世他却让她感觉到了温情，是因为她变了，还是因为他本就如此呢？

离开听雨轩，芳若已经在外等候了，见到许锦柔走出来，芳若赶紧抢步迎上来，搀扶她走向府外。

见四下无人，芳若低声问道：“王妃，柳人屠那恶人昨夜没有欺负您吗？”

每次她离开监国府，芳若就会询问这个问题表示关心，然后在许锦柔面带悲戚的时候说些对柳人屠发狠的气话来安慰她。

上一世许锦柔确实倍受柳人屠的欺凌，他经常会饮酒之后才去铜雀阁，那时他不管她睡不睡觉，直接霸王硬上弓，然后每次都把她折腾的死去活来，颜容憔悴，否则许忠夫妇也不会想要毒死柳人屠给她出气。

可这一世完全变了，她的主动勾引，她预知未来所用的心机，倒似乎让他有了柔情，虽然许锦柔知道这只是假像，会有破灭的一天，可这过程却让她有了甘之如饴的感觉。

许锦柔心中轻嗤自己，上一世都已经是活到快半百的妇人了，怎么到了这一世还有这种小女儿的心态呢！

女人呐，在喜欢的人面前真的长不大吗？

听许锦柔说昨夜没有被恶人欺负，芳若高兴了许多，搀扶王妃上了马车。

回到许府，许锦柔让芳若把青鸾唤来，她知道青鸾在后花园里正在研究许忠和刘嬷嬷种的那棵毒心树。

毒心树的果子吃了以后就会变成浑身剧毒的药人，碰者俱亡，无药可救，是许忠夫妇打算要杀柳人屠才种下的，许锦柔重生之后已经吩咐这对夫妇不要再动杀人的心思，让他们把树毁了。

树被许忠砍倒烧了，只剩下一截树桩，青鸾来许府的第二天就注意到了，她说这毒心树虽然被砍但却没有死，生长的毒心树的树芯是可以解百毒的奇药。

果子能毒害人，而树芯却可以解毒救人，很有一种耐人寻味的玄机。

青鸾没有琢磨这些，她只要在府里，就会去毒心树的树桩之中挖取一些树芯制药，青鸾说能够制药的树芯并不多，需要经常采集。

青鸾来了，先给许锦柔把了脉，知道胎象平稳，一切都好，许锦柔放了心。

她告诉青鸾收拾行装准备进宫，这一次进宫可能得多住几天，让她带些可以恢复身体元气，增强体质的药材，她想去救一个人。

西蛮人杀进京都城之前，为了防备意外，许锦柔购买了各种药材留在府中以备不时之需，如今正好可以为青鸾所用。

青鸾从来没有进过皇宫，心中很是期待，蹦蹦跳跳的去准备了。

不久之后乘坐马车，许锦柔带着芳若和青鸾进了皇宫之中。

在进入宫门的时候守门的太监对青鸾进行了详细盘问，这是皇后的命令，外来的男人未经允许一律不准进宫，外来的女子也需要问明身份年龄，去往何处。

青鸾按照许锦柔的嘱咐对答无误，守卫见只是一个跟随晋王妃入宫的小丫鬟，例行公事之后就痛快放行了。

进了紫云轩，芳若领着青鸾去四处观看，虽然紫云轩不大，可一树一花，一石一瓦，都有皇宫中的讲究，这与宫外完全不同。

许锦柔坐在屋中休息，宫女若草给端上了香茗，她一边品茶一边想着心事，这时候太监小玄子进来禀报，赵王妃派人传话，请晋王妃移步景华宫，有事商谈。

赵王妃见到许锦柔的时候依然还是斜斜的倚在榻上，动都不动。

“晋王妃来了，坐吧。”

对于赵王妃的傲慢无礼，许锦柔不以为意，她在椅子上坐下，“不知赵王妃找我来所为何事？可是畅通盐路之事那柳人屠答应帮忙了吗？”

赵王妃微蹙眉头，“母后应该召见过晋王妃了吧，未曾说起免去你三司使的职务之事吗？以后三司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

“母后确曾告诉我说，让我暂时休息些时日，三司使的职务由赵王妃代行，可未曾下旨之前我却还是三司使。”许锦柔神色从容。

赵王妃冷笑，“呵呵，代行？母后那样讲是给你留了颜面，怕你难堪，三司使一职以后晋王妃就莫要想了，今日唤你前来就是为了交接事宜。”

“可…，我还未曾见到旨意，待我去面见母后…”许锦柔脸色微红站起身来。

“不必了，母后的旨意今日上午就会传到三司，我请晋王妃来就是走个过场，询问你是否有未做完之事需要交接而已，我知你不舍得这个与柳人屠见面机会最多的职位，可形势比人强啊，晋王妃，若有事交代就速速讲吧？”赵王妃有些洋洋自得。

“这么快就要交接吗？…，可…”许锦柔颓然坐了下去，神色间满是无奈。

“呵呵，我想晋王妃也不必交代什么了，反正以后三司都是由我掌控，你以前想做的事成与不成都是过眼云烟了。”赵王妃坐直了身子。

“这…，哎…”许锦柔有些语无伦次。

“若无事，晋王妃就请回吧，没有事我也不想与你见面。”赵王妃的语气变得阴冷起来。

许锦柔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起身就走忘记了告辞，在赵王妃毫不掩饰的讥笑声中，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景华宫。

走出了景华宫的大门，许锦柔立刻就恢复了轻松的神态，跟在旁边的芳若微微轻笑“呵呵，王妃，你这演的可真像那么回事，若是奴婢不知底细，见到您被赵王妃耍弄到这般境地，不知得有多生气呢！”

许锦柔眸光灵动，“若是你还记得上一辈子的所有事情，一样会演的很好。”

芳若一惊，“王妃，您说什么，奴婢没懂。”

许锦柔面带微笑，“看你那么在意，逗你的。”

“王妃，您总取笑奴婢…”芳若撅起了嘴。

在后宫的西北角有一座翠微宫，这里是整个皇宫之中最破败的地方，但是却没人修葺，因为这里是囚禁犯错妃嫔的冷宫。

这座冷宫里如今住着五六位以前大楚国的妃嫔，她们都是大楚皇帝死后，因为向皇后执掌了后宫才被关进来的。

这些女人都是当年同向皇后争宠的妃子，之所以没杀她们，是因为向皇后认为留着她们活受罪才更能解她心头之恨，看着这些曾经在皇帝门前说过她坏话的女人每日受苦，向皇后觉得心里很是舒坦。

最初冷宫之中是关进了十多位妃嫔的，只是因为熬不下去，多数都死了，有病死的，有自尽而亡的，也有向皇后某天突然心血来潮虐杀掉的。

冷宫之中的角落里坐着一个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女人，她衣衫褴褛，双目呆滞的望着天空，嘴角还挂着她刚刚吃下的粪便。

来冷宫里送饭的宫女都遮掩着口鼻绕开这个女人，这是个疯子，本来应该弄死算了，可向皇后吩咐一定要让这个女人活着，看她这种样子向皇后很高兴。

疯女人嘴里叨叨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突然一个圆脸大眼，双眸灵动的小姑娘出现在她面前，“你好，我叫青鸾，晋王妃让我来给你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