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作画
那是在她嫁入宣王府的第二年。
有天突然有个邋里邋遢的老头闯进她院子,身后还追着一个同样邋里邋遢的少年。
听两人争吵,那少年好像是老头的徒弟,不知因为何事两厢闹僵,少年就要杀了他师父。
这不是欺师灭祖?
薛容看不过去,出来准备管上一管。
阻止了少年将他师父一剑穿心,想问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年两眼乌青状甚癫狂,指着老头大骂不止。
意思他虽是师父,却不做人事,这些年弄得他人不人鬼不鬼。
刚要说明老头到底做下何事。
宴云昭的侍卫慕白到了,二话不说上前就杀掉了少年。
宴云昭替老头辩解。
说这是他的门客,名叫花如名,最善岐黄之术。
他的徒弟叫花无依,是老头收养的孤儿。
可孤儿长大生了歪心思,想偷了师父的医术再杀了师父,从此顶了师父盛名。
薛容将信将疑。
那少年虽然癫狂但神智尚清,也没必要跟薛容说假话。
可人已经死了,她也无从考证。
老头被慕白带走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这个所谓精通岐黄之术的花如名。
没想到。
他竟是江湖上臭名昭着的五毒教教主!
所以说,母亲的病跟宴云昭果然脱不了干系。
“薛姑娘?”
宴云廷见她面色难看,眼中的恨意浓的能冒出水来。
双手不自觉地捏紧了茶杯,连将茶杯把手捏碎了都不自知。
吓得赶紧叫了一声。
薛容回神。
方觉察自己手劲儿竟然这么大!
“哦,殿下莫怪。
只是这事牵扯到家母病情,难免激动了些。”
宴云昭,竟然真的这么早就开始谋算她的家人了!
上辈子她真是眼瞎,被算计了还那般死心塌地的为他谋划。
这一世。
她早晚要让他一点一点的全都还回来!
薛容恶狠狠的想着,手上不自觉的用力,整个茶杯都碎了!
宴云廷:……
不敢说话。
“我知道这个花如名,他是宣王的门客。”
薛容突然开口。
宴云廷双眉紧蹙:
“不会吧?”
五毒教可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万恶之徒。
怎么会是宴云昭的门客?
不过转念一想。
他这个二哥可从来就没表面上看着这么乖顺。
连江湖第一剑客慕白都招揽的到,好像收留个无处可去的五毒教主,也没什么稀奇的。
只是: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实是好奇。
薛容初次见面时就语出惊人,说中了好多他不为人知之事,想来必有可靠的消息来源。
薛容重又给自己拿了只茶杯,续上茶。
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好解释。
“只是他知道花如名恶名在外,一定将此人藏的很深,想要找他必不会容易。
但有一个人,或许能好找一些。”
不好解释就不解释,薛容索性避开他的问题。
“这个人叫花无依,是花如名的徒弟。
两人虽是师徒关系,但不知什么原因水火不容,必要将对方杀之而后快。
宴云昭选择了保护花如名。
那这花无依,必定还在江湖之中。
说不定就在盛京城内。”
她推测到。
宴云廷愣了一瞬,还是想问问她是如何知道的这等密莘。
但又觉得既然她不愿说,问了也是白问。
于是道:
“你可知这花无依长什么样子?”
薛容低头思忖了一下,便出去问茶楼小二要了纸笔。
可她的画工实在不怎么样,于是将工具一股脑儿丢给宴云廷。
“我来说,你来画。”
宴云廷又愣了一下。
这薛大小姐带给他的惊喜可真是源源不断。
薛容见他奇怪的看着自己,理直气壮道:
“怎么?
本小姐冰雪聪明武功盖世,不会画画很奇怪吗?
要知道人无完人,本小姐要是什么都会。
岂不是太欺负那些文文弱弱的世家贵女?”
她气势捏的十足,实际上心里却是虚的。
上辈子因为不通琴棋书画,被宴云昭嘲笑的一直抬不起头来。
重生一世,她决定再也不做那唯唯诺诺小女儿状。
不会就是不会,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宴云廷闻言却是一笑,被她假模假样的嚣张劲儿给萌到了。
“薛大小姐所言是极,那我就献丑了!”
说着就挽起袖子执了笔,准备作画。
还等着迎接一顿嘲讽的薛容:……
这人表面上什么都不说,不会是心里讥笑她胸无点墨吧?
可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
宴云廷执着笔一脸认真,也看不出有什么轻慢神色。
“薛姑娘,可以开始了吗?”
宴云廷被她看的有些耳热,赶忙催促了一句。
“哦,容我想想啊。”
薛容也不好意思起来。
不管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总归是没有表露出来。
这就比有些道貌岸然的世家公子强的多了。
可她这般肆无忌惮的盯着人家脸色看,属实是不怎么礼貌。
她赶紧收回目光,认真的回想起来:
“那人……
二十岁左右。
身形瘦削矮小。
颧骨突出,眼窝深陷。
虽然眼睛很大,但却没什么神采。
而且眼圈下有一大片乌青。
好像是常年睡眠不足导致的……”
这花无依也不知受过什么折磨。
薛容总觉得他虽性情癫狂,却透着一股十分无望的颓废之感。
再加上他对他师父花如名那般仇恨,说不定就是被他磋磨的。
“对,头发再长一点,凌乱一点……”
薛容看着宴云廷画的画像,不得不说还真是有几分神韵的。
她只见过那人一面,很多细节如今都模糊了。
看了宴云廷的画,竟渐渐又想起来一些。
“还有这……
他脖子上好像还带了个挂件。
形状像个……狼牙!”
宴云廷闻言又润了润笔,十分认真的修改着画像。
阳光透过窗棂打在他半边脸上。
让他本就白净的皮肤又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宴云廷安静作画的模样。
让薛容因想起母亲病情而浮躁的心渐渐沉静下来。
竟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来。
如果没有宴云昭和薛柔的破坏。
她本该也能享受寻常女儿家的宁静安乐吧?
只是可惜了……
莫寒赶过来的时候。
就看到了这样美好的一幅画面。
他从小就在血雨腥风里厮杀惯了,心里多少是对平静安乐的生活有些向往的。
如今看到王爷认真作画,又有佳人安静陪伴的模样。
才略微明白他家主子为何对薛大小姐格外上心。
“可是这样?”
宴云廷画好了,拿起纸张给薛容看。
薛容大为惊艳:
“就是他!若是你们能找到……”
“王爷,大事不好!”
莫寒也从沉思中惊醒,赶忙推开门禀报。
“张纪堂死在大理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