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我们中,谁才是怪物
“不要阻止我。”
黑红色的血肉瘢痕在光洁的皮肤上绽开，隐隐预兆着什么。
中原中也低着头，轻声道。在橘发少年的脚下，巨大重力作用下，地面的石块彻底裂开被掀起，仿佛砸下了几吨重量的尖锐铁块。
四分五裂。
不只是地面，瘢痕纵横在肌肤上，几乎完全掩盖了中原中也的相貌。
这是中原中也彻底解放异能力的姿态！！
橘发少年弯下身，身上的衣物彻底绽裂，良好裁剪的定制衣物被异能力爆开了无数的裂缝与破碎！
强劲的重力异能力气场下，甚至可以令人产生气旋的错觉。
空气被压缩，卷入橘发少年的身侧！
“哎呀真是……”
太宰治的声音轻轻响起，混着意味不明的语调。
“阴郁而污浊吗……”
中原中也的异能力，“污浊了的忧伤之中”（汚れつちまつた悲しみに）！
时间倒流回半分钟之前。
游刃有余的亚当的风度只存在了半分钟不到。
他露出认真的表情，感应到了不同寻常的震荡即将发生。
“你说得对，朋友。”亚当瞥向后方某处，提高声音，举高手挥了挥，“魏尔伦，我的朋友，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笃定的姿态，仿佛确定身后一定有另一人的存在。
“我的朋友，你是知道我的。”
爽朗开口的亚当狠狠地捅了隐藏身形的魏尔伦一刀：“我的朋友是不会那么冷漠的……你不是我的敌人，对吧？”
在白川泉讶异的目光之中，黑暗中走出了另一个身影：“你的威胁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背叛者。”
身穿白西装的青年飘逸的浅金色长发约束在身后，五官立体而俊美，薄唇轻抿，狭长的眸子冷冷盯着亚当。
“哈哈哈，”亚当仿佛没听出来人话语的冷嘲之意，笑着挠了挠脸，“可是很有用，我亲爱的朋友。”
他伸出手，仿佛想和走出的青年来个大大的热情拥抱，被白西装青年巧妙地侧身避开了。
“亚当，我不想做多余的事。”披着白西装的青年弯着唇，身高腿长，面容更是俊美不似凡人，话语轻柔地警告道。
没有人敢怀疑其中的认真程度。
亚当笑了两声，摊开手，“你感觉到了吧？”
随着亚当话音落下，恐怖的爆炸自建筑物中心炸开，摧毁了以建筑为中心的半个街区。
废墟的黑烟与尘土飘起，亚当与身旁的白川泉完好无损站立在原地。
而白西装青年的身影已不见身影。
“啧。”亚当轻笑了一声，满是对于友人的友善调侃意味，“魏尔伦太害羞啦……难以想象夏尔·波德莱尔是怎么忍受这位亲爱的朋友混迹在自己的沙龙圈里的。”
“不过，要我说，法国异能力者也太堕落了。”
“哈哈哈，亲爱的朋友，不要介意，只是一点难以抒发的小感想罢了。”
面对白川泉不知所以的眼神，亚当哈哈一笑，揽住了他的肩膀。
“虽然幕剧没看成，你想给我介绍点这个城市的名胜事迹吗？”
“我亲爱的诗歌离开祖国的土壤，灵感的花朵都不再艳丽。”
亚当没心没肺一般，露出笑容。仿佛前几秒发生的爆炸并不存在。
黑发的少年安静地看着他，直到金色短发的青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才慢吞吞开口：“我受到了惊吓。”
“嗯？”
灰绿色的眼眸有着疑问。
“需要休息。”白川泉补完了后半句话，“下次再见到的时候，再说吧，亲爱的亚当朋友。”
白川泉学着亚当的语句，表示了分手信号。
虽然亚当很强，但这性格，白川泉觉得自己承受不来。
想到白麒麟涩泽龙彦的偏执漠然，再看看亚当的开朗活泼，白川泉甚至想问一句：
强大的异能力者，性格都是这么古怪的吗？！
那么问题来了……
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呼，这算什么啊……”
挠了挠头，白川泉整理好随着亚当到处乱跑变得凌乱的衣服，裹好围巾，秋意浓厚，夜晚的横滨气候并不温暖。
他慢吞吞走向回去的道路。
手机的屏幕点亮，露出新收到的信息：
“白麒麟所在地发生了剧烈大爆炸，疑似港口黑手党与其发生的预谋性冲突。白川，你还活着吗？”
“感谢问候，还活着。”
白川泉简洁明了地告知了对方。而后，拉下信息页面，右划，删除，确定，一气呵成。
坂口安吾眼中担忧的神色褪去，能回复消息，白川泉估计没什么大问题。
昨天突然让自己把白麒麟的活动范围交给他，今天就跑到了地址范围内。
坂口安吾关闭手机上闪烁着的定位页面，不再观察移动的光点。
身为情报人员，自然不会只有一手准备。
即便能应付白麒麟。
白川泉还是太嫩了。
“嗯哼哼，还是个小孩子呀。”做出与坂口安吾相同评价的，还有金色短发的异国青年。
看着白川泉离去的背影，坐在高处的异国青年面色开朗，笑着说道。
涩泽龙彦的雾气一时还没散尽。
亚当的面庞上，还佩戴着青绿色的“面罩”。他头也没回，笑呵呵地拍了拍身旁的地面，邀请道：“坐吧，朋友。想和我谈心吗？”
白色西装的青年出现在亚当身后，面色冷淡，“我没有想到……”
他轻声开口，看着爆炸发生不久的街区。
“背叛者，我不知道你来此有什么目的，希望你不要干扰我的计划。”
“口口声声朋友的你，不过是把别人思想当做奴隶的怪物罢了。”
亚当笑了起来：“真有意思，朋友。要是我们中必须有一个人接过这个称号，你才是异类吧！”
亚当的目光并没有恼意，一派纯然的天真之感，伸展双臂：“看啊，朋友，这么一座城市，伤痕累累，多么熟悉的景象啊！”
“我曾经结束过这样的画面——”
“背叛者的好心手段又要开始了吗？”保罗·魏尔伦轻笑起来，不乏嘲讽。
“不不不，”亚当站起身，“如果是其他人，像是约翰，估计会有这样的念头吧？”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亚当灰绿色的眼底满含笑意，“这又不是我的祖国。”
“……”
保罗·魏尔伦沉默不语。
“你这个怪物。”
亚当开朗地露出笑容，不做徒劳的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