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类的自找苦头
白川泉只希望门外的人没有听见粟楠茜的话——虽然不太可能。
“这算什么？……帮友商劝女一不小心把对方闺女拉到了自己船上？”
粟楠会的东京湾水泥柱业务，娴熟吗？
抹了把脸，白川泉看着似乎燃起了某种斗志的粟楠茜，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未来。
东京太单纯，不适合自己。这一刻，白川泉无比笃定。
他残忍地拒绝了粟楠会的大小姐。
“茜小姐，港口黑手党不收十四岁以下的小孩子……以及，”白川泉真诚地叹了口气，“也不收没有半点特长的普通人。”
粟楠茜有些不服气，白川泉瞥了眼关上的房门，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坚硬的、几十厘米长的物件。
“比如我，我刚刚加入黑手党的时候，已经精通各种枪支类型和手法，同时还有不错的刑讯技巧。”
白川泉低声道，把自己和刑讯架两厢对望的茫然场面扔出记忆。
“黑社会是很危险的活动，高风险高利益，茜小姐能安全庇护在父亲和爷爷的羽翼下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粟楠茜盯着白川泉手里锁上保险的手枪，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我能试试吗？”
白川泉想了想，卸完子弹把枪壳递给她。
“要是让栗楠先生发现我带着茜小姐玩这种危险物品，我就死定了。”
“你不是说不害怕父亲的吗？”
“有一说一，我是横滨的人，在东京被沉海了也没地方找理去。”
白川泉面无表情。
粟楠茜“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终于展露了笑颜，不再被忧愁环绕。
总算搞定了。白川泉松了一口气。
拿回枪，又陪粟楠茜聊了会天，白川泉就此告辞。
“这次大姐是来和粟楠先生谈生意的，不久就回去了。茜小姐不必为自己的身份困扰，要知道，说不定有多少人羡慕茜小姐的身份家庭呢？”
白川泉自己就很想一睁眼发现自己成为了首领森鸥外的私生子。
到时候，就不是他不想努力了，而是一堆人对他说着“我不想努力了”……
做梦，就是这么美好。
“那我十四岁的时候再去横滨找你，我要加入你们。”
被白川泉随口敷衍的女孩不忘初心。
白川泉微微笑了笑：“等茜小姐那时候还这么想再说吧！”
继承家业，它不香吗？
九岁小女孩的话语，说不定一觉睡醒就忘了，何况五年之后。
“泉，你去吃点东西吧，明日休息一日，后日回横滨。”
“好的大姐，谢谢大姐！”
白川泉感动极了，只有尾崎红叶会注意到因为粟楠茜那小姑娘他晚上根本没吃多少东西。
在尾崎红叶身边待久了，会成为走狗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这一刻，白川泉忽然理解了佐佐木。
“石川？”
“我要睡觉。”一天都不在状态的黑发女子道。
白川泉也不强求，“好好休息。”
很多时候，横滨市在其他地方的人们口中，被叫做东京的外港，足以说明两地的亲切关系。
即便横滨市在行政地理上，属于神奈川县，而非东京都。
随着交通网的密集发展，横滨市到东京都内的交通十分的便利。光是能直达的主要大车站就有数个。不管是乘坐JR线还是开车，都非常便捷。
其中，东京都直达的车站就有着东京站，上野站，品川站，涩谷站，新宿站以及池袋站，六个站点。
虽然在新宿附近与粟楠会的人会面，因为粟楠干弥的豪宅在靠近池袋附近的地点，尾崎红叶和她的直属部下们最终在池袋的酒店下榻。
“七点零五。”
看了眼手机时间，白川泉提步走上街头。
这是一条充满各式各样的居酒屋与饮食店的小通道，在从大道转入小巷弄的转角。
“露西亚寿司，露西亚寿司，快来～”
一个体格壮硕的黑人男子围着白色的厨师裙，站在店门口吆喝。
“欢迎来露西亚寿司～”
绕过体格很大的黑人，白川泉看着招牌上“露西亚寿司”几个大字，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穿过门口那块五颜六色的挂帘后，显露眼前的便是一个装潢古怪而具有特色的店面内部。
店内就像是将俄罗斯王朝的宫殿直接缩小的内部装潢中，硬是将和风的寿司吧台给塞了进去似的。
明明是与一般寿司店同样的吧台，相对之下大厅却是大理石的墙壁加上榻榻米，简直没有比这更不协调的设计了。加上垂挂着“价格安心！全部时价！”的挂幕，让来访的客人心中更是抹上一层不安。
门口招揽顾客的是高大黑人，店内的主厨却是一名白人，同样体格健硕。
“来份单人的组合套餐。”
随意看了眼菜单，白川泉道。在饮食方面，他并不是很挑剔。
挑剔吃的东西没有意义，饿死了什么都会吃。不过是人类的自找苦头罢了。
在用尖头筷子夹起寿司入口的同时，白川泉观察起整个店里的景象。也许是差不多到饭点尾声的原因，客人并不多。
因此，狂喝着酒的金发男子就这样闯入了白川泉眼中。
那是个手边放着墨镜的年轻男子。
他穿着酒保制服般的西装，打着领结，整体打扮很像上个世纪在酒店或是夜店拉皮条的。衣服上有好几道刀刃切开的痕迹，看来才刚跟谁打过一架。虽然身形纤瘦，但是很高。金色的头发让他在平凡的普通人间变得显眼起来。
白川泉没有依循好奇心上前搭话。他今天已经很累了，不想多生事端。因此只是在另一张桌子后面看着他。
不紧不慢地吃完最后一块寿司，白川泉用手帕擦了擦手指和嘴，垃圾扔进垃圾桶，跟在金发男子的后面，远远地注视着。
“啊，是塞尔堤。”
在路过一个路口的时候，金发男子停下了步伐，喊了一声。
骑着黑色摩托停在红灯后方的黑头盔身影转过头，看向金发男子。
“你可以陪我一下吗？”
金发男子道。
两人没有过路口，而是往巷子里走去。
“临也那家伙……池袋了…本来我……扁他一顿……跑来劝架……”
金发男子抱怨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进白川泉耳中。
白川泉打算打道回酒店。就在这时，他听见了前方人群的吵嚷。
改变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