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如何处理不听话的弟弟？给点教训。
骨节分明的男性手指抬了下帽檐，指腹无意间擦过帽子内里烫鎏的单词痕迹，手指的主人没有半分动摇停顿，帽檐下浅金色的发丝轻轻在风中摇曳，他直起身。
白日的街巷空无一人。
大张旗鼓地打闹动静后，他抛下了身后的嘈杂，神色悠然，薄唇微抿出一个向上的弧度。
弟弟不是听话的性子，无论是保罗·魏尔伦本人所见，还是来到这个国家前搜寻的情报，都说明了这一点，保罗·魏尔伦反而有几分意料之中。
“‘你是人类’——那家伙的话真是胡说八道，不过是利用罢了。”保罗·魏尔伦嗤笑，他快步向前走去。
在他身后，不可言说的扭曲黑暗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唯一可以被观察到的，只有像是虚空中洪水倾泻一般吞没的所有事物——
街道的一角，在恍若幻觉的黑暗闪烁过后，消失了。
引力的极致扭曲，黑洞。
披着黑色外套的绷带少年脚步不紧不慢，以恰到好处的速度走近扭曲的中心——面上一片平静，是谁也无法参透想法的表情。
“太不像话了，中也……连死都不能干脆吗？”
沙哑的少年嗓音出现在中原中也耳边，紧绷的身子霎时间放松，往常讨厌的身影出现在此时，带来的却只会是安心。
中原中也不再想了。想到这儿就够了。
哪怕是脑海里多出现一秒那个家伙的身影中原中也都觉得浑身不对劲。
他重新凝神定睛查看着“旧世界”内部的模样，没有血迹，没有多余的打斗的痕迹——这让他稍微放心了一些。
中原中也重新看了眼手上傻瓜鸟留下的不着调的便条，面色沉静，最后还是哼笑了一声，重力作用下纸条破碎，成为白色的粉末落在地面。
身为年纪轻轻爬到港口黑手党高位的里世界精英，除了业务能力强悍，本身的素质与嗅觉也不可缺少。
中原中也不再为那几人担心了。
首领办公室失窃的消息很早就传达到了中原中也耳中，与此同时丢失的还有中原中也加入黑手党得到的引路人信物。
属于兰堂遗物的黑色帽子。
在保罗·魏尔伦头上看见熟悉的黑色宽檐帽，偷窃者身份已经不用怀疑了。
失窃的夜晚，死去了的数条守卫性命也该冤有头债有主。
“喂，混蛋玩具小子。”
中原中也转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机器人刑警，突兀开口：“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
橘发的少年蓝色眼眸微闪，挑衅地勾唇笑了起来：“我可以帮你逮捕保罗·魏尔伦，但是，作为回报，你必须绝对服从我的命令——看在你还有点用的份上。”
“比起搜查总部，我的命令优先。否则我是不会和你一起行动的。”
保罗·魏尔伦对于中原中也的执着肉眼可见，中原中也现在想做的，只有一件事：把这个冒出来的欧洲人“哥哥”送回欧洲——在保罗·魏尔伦在日本闹出更大动静之前！
“……胡说八道。”在对前言做出这样的断言后，几乎只能看见保罗·魏尔伦手腕微动，指尖的照片就眨眼出现在了正伺机举枪的亚当·弗兰肯斯坦肩头，贯穿了机器人的皮肉，打断了他的动静。
“中也，压制你成为人类的因素影响你太多了。”保罗·魏尔伦说。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你的力量很方便，他们想利用你。”
中原中也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目光流露出警惕与如同野兽一般的凶意，唯独不是保罗·魏尔伦想要的信赖。
“嗯，我从来不认为我的弟弟是个能用言语来说服的笨蛋，因此我要用行动来说明。”
保罗·魏尔伦的语气满是怜爱，是成年人看着无法自理、不能分清世界黑白善恶的孩子的姿态：
“我要把束缚你的绳索一根根斩断……把木偶的线如此剪开，然后让你自由。”
“这是你的幸福，是我要给予你的兄弟之爱。”法国青年戴着黑帽，修长的身姿在站直身子后更加舒展，如同月华流淌的浅金长发束在脑后，面颊右侧垂落着柔软发丝，左侧发丝却编成了细发辫搭过耳廓。
姿容华美青年举止优雅，语气和先前没有丝毫差别，温柔而包容地开口：“我要暗杀所有与你的心灵相关之人。”
“……”中原中也沉默着。
“我不会让你做到的。……绝对不会让你随心所欲！”
最终，中原中也回答。
对此，保罗·魏尔伦选择让弟弟看清现实。
利用同类的一些微不足道的手段，法国的超越者释放了“荒霸吐”——
“从现在开始一点点打开‘门’……”他温柔地笑着，“不是很大的量，就像毛发一样细，只要一瞬间就能关上的细微缝隙。不过，这就足够了吧，你要知道……”
超越者轻触着中原中也的额头，于此同时出现的是光的消逝、热的扭曲……
中原中也露出了痛苦扭曲的表情。
超过安全界限的异能力从他人类的肉体中释放，或者说——
泄露。
闪烁中出现的黑洞吞没了街道，留下一无所有的深坑状地面，中原中也弯着身体倒在深坑中心，再也感知不到外界。
黑红色的瘢痕几乎取代了皮肤，蔓延着全身，甚至有什么想要破体而出——
“中也，你还认为自己是人吗？”
扬长而去的异国青年微笑着留下这句话。
“重写命令权吗？”亚当·弗兰肯斯坦的话语将中原中也重新拉回了现实，中原中也点点头。
“没错。”
令人中原中也吃惊的是，口口声声机器人的欧洲调查官，特殊刑警，面对这样的要求，仅仅只是沉默了几秒。
然后，亚当·弗兰肯斯坦单膝跪了下来。
低着头做出臣服的恭敬姿态，蓝色西服人类男性外表的机器人刑警没有感情波动地开口——只有在这时候，中原中也才能察觉这个见面后一直缠着自己的欧洲刑警真的是机器人，而不是某方面少了根筋的人类：
“批准命令，重写命令系统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