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暴跳如雷
齐木死死盯着齐景年那张愤怒的脸,他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内心暗爽,他抓起许年月的手说:“场子热好了,走吧好兄弟。”
许年月被他拉着总觉得哪里不对,想了又想说:“什么好兄弟?好姐弟!姐弟!”姐弟两个字特意强调一遍。
齐木在齐景年对面坐下,他驾着腿歪歪扭扭的靠着沙发,就像一颗歪脖子树,许年月在他身边从容坐下,也驾着腿也歪着坐,两颗歪脖子树。
齐木熟练的叼着烟,拿起打火机的手顿了顿:“忘了,这不能吸烟。”
将烟收起后又说:“我女朋友。”
蹙眉看向许年月假装不满:“愣着干嘛?叫人啊,别惹他不高兴哈,他发起火来打人,真打,没开玩笑。”
许年月还来不及说话,齐木把腿放下往前挪了挪身体偏向许年月,就好像炫耀一般撩起自己额前的头发,一道淡红色的疤显露出来。
齐木指着那块疤说:“高尔夫球杆砸的,老子就是命硬,流了那么多血竟然没死。”
齐木:“当然别的地方还有,大庭广众之下就不一一掀起来给你看了。”
这会的许年月完全没了刚刚那股气势,她惊恐地说了句:“叔叔好。”没再说话。
她是害怕的,和齐木相比她对老许做的那些,亦或是老许对她做的那些都只是小打小闹罢了。
如果不是齐木说,许年月还以为对方只是在发小脾气,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齐木是真的很讨厌他爸,是那种不可原谅的讨厌。
齐木再次往沙发上靠,语气挑衅:“您找我这个私生子有事吗?”
他假装懊恼地拍了拍嘴,表情是十分夸张的惊恐:“完了完了,私生子这事怎么可以往外说呢?”
一直沉默的齐景年瞬间爆发,但即使是这个时候,齐景年也不忘端着他那虚伪的架子。
他手心里的手机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捏碎,如果有愤怒值的话,满分一百齐景年这会应该有85分。
齐景年低声怒吼:“够了。”
齐木则是一副泰然自若:“怎么?又想打我?这次是开车撞还是拿东西砸?”
齐木的语气很轻,轻到就好像在说习以为常的事,就好像是说你今天吃饭了吗,今天天气好好啊......
可话里的每个词都显得很沉重,又想打我、开车撞、拿东西砸。
许年月不经思考齐木到底是挨了多少顿打?对方打他的方式又是何种?她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是何种都很恶劣。
齐景年是一个把面子看得很重的人,在这样一个环境下他即使再生气,也不会、也不敢对齐木做什么。
齐景年抬头递给司机一个眼神,老赵立马心领神会。
老赵走到前台与大堂经理交谈片刻后冲齐景年颔首,示意已安排妥当,然后一行人坐电梯到楼上会议室。
会议室。
齐景年在会议室的正中间位置坐下,齐木等人相继进入。
齐景年再次看向老赵,老赵就像对方肚里的蛔虫立马回答:“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清空了,这间会议室没有监控。”
齐景年点点头暴躁地拉扯着领带:“你先出去,把门带上。”松开领带后脱下西装外套。
老赵点头没走几步见许年月没有走的意思,他低声道:“小姑娘,我们一起到外面等吧。”
许年月是既害怕又勇敢,她说:“我不,我就在这。”
齐木走向窗边,伴随着一阵咔吱声窗户被打开一条缝,齐木站在窗前掏出香烟点上,烟雾顺着缝隙从室内飘到室外,然后消散。
齐木依旧镇定自若,他说:“你出去吧,以免被误伤,我要是死了记得替我报警,也算有个证人。”
哐的一声烟灰缸以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砸向齐木,碰到齐木小拇指后落在地上,七零八落,随着香烟。
齐木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手指红肿指甲淤青,真的很痛但还能忍。
齐景年两手撑在桌面,此时的怒气值达到顶峰,许年月捂着嘴呆立在原地,老赵把她拉到门外,关上门后给齐明发消息“16楼最里会议室。”
随着关门声齐景年开始四处找趁手的东西,齐木在一旁冷冷道:“你这副暴跳如雷的样子,比马戏团里的猴子有意思多了,真可惜只有我看到。”
再次激怒齐景年,齐景年将桌面上的钢笔恶狠狠地扔向齐木,那是一只没有笔帽的钢笔,齐木就这样站着等闲视之不躲不避。
钢笔头滑过他的太阳穴,墨水混着血液流下,淡蓝的墨水慢慢的被红色冲淡,齐景年慌了,但只是一瞬间。
齐木舌头抵着后槽牙硬是一声没吭,他说:“齐景年你没吃饱吗?还是老眼昏花了?笔尖都没扎进太阳穴......”
“齐木!”齐景年怒吼打断齐木的话。
齐景年:“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齐木没有作答整个人放空着,他自动屏蔽了齐景年的声音,就好像在看一场默剧。剧里的主角张牙舞爪口沫横飞,他在等,等齐景年宣泄完再次点火。
另一边,在开视频会议的齐明收到老赵短信后,会议仓促结束。
他早已料想到今天齐木会激怒齐景年,他向来如此,所以齐明嘱咐过老赵有不对劲给他发消息。
这家酒店是齐家的,齐明正好住在这,他操控着轮椅出门却不慎摔倒,倒下的那一刻习惯性抓些什么,就这样他扯着桌旗倒下,连带着桌旗上的高脚杯餐具摔在地上,越是焦急越是容易出错。
齐明在多次尝试无果后拾起一旁的手机唤来服务员帮忙,挂断电话他喃喃道:“齐明啊齐明,你真是个废物。”
齐景年一通发泄完怒火才平息片刻,齐木再次开始挑衅:“你最好弄死我,不然我一定把你那些肮脏事抖出去。”
齐木太了解齐景年了,他太知道齐景年最听不得什么,最在意什么,怎样最能激怒对方,这招他屡试不爽,百发百中。
齐景年抄起椅子正要砸向齐木,嘭的一声门被打开,老赵推着齐明走进会议室,他笑着说:“爸,你年纪大了不宜动气,和关老板约的会面也该去了,这个点容易堵车。”
齐景年把椅子放下,齐明把手里的资料递给老赵:“这是一些关老板的个人信息,赵叔麻烦你照顾好我爸。”
几分钟前还喧嚣的战场此刻风平浪静,齐景年和老赵离开后齐木才敢出声,他抬着左手疼得吱吱叫。
许年月上前询问:“怎么样?你还好吗?”泪眼婆娑。
齐木:“估计骨折了,我都这样了你觉得好吗?”
齐明:“我叫了医务室的人,先初步给你处理下,处理完还是得去趟医院。”
对于许年月为什么在这,和齐木又是什么关系,齐明一句没问,他这个人向来是这样,拎得清且不爱管闲事。
许年月几次想解释但都被对方不以为意的态度打退。
医院包扎完。
齐木和齐明杵在院门口等待着彼此司机的到来。
齐木:“为什么帮我?”
齐明:“不管你信不信,我始终把你当弟弟,亲弟弟。”
小拇指被砸骨折他没哭,眼角被划出血他也没哭,却在齐明一句话下红了眼眶。
齐木慌张地抹去眼泪:“切,谁信。”
目光落在齐明腿上,裤腿下若隐若现的石膏上。
一个多月前。
在齐木多次挑衅下齐景年气急败坏,他开着车准备冲向齐木,齐明跳出来阻止。车子在急速刹车下打滑撞向一旁的齐明,车头实打实地撞在齐明腿上,导致骨折。
医生说恢复好后可以行走,但出现跛脚的概率很大。
那时的齐木总对齐明说:“你放心,欠你的我一定会还。”
在齐明眼里这是自己在还债,是上天给了他一次弥补的机会。
少时录音笔事件,幼时齐木冒险送医,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记着。在很多个梦回午夜时他一遍又一遍地谴责自己。
把该还的还了,他才能坦然面对齐木,才能没有负担地把对方视为弟弟,才能好好相处。
自从知道刘梓昕喜欢齐木,齐明就决定不争了,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他都无所谓了。
齐明望着漆黑的天:“你不需要相信,我相信就好。”
齐木故意调侃:“你最近怎么想不开走这种煽情路线?”
齐明:“你这是被我感动到了?”
齐木:“是被你恶心到了。”
两人相视一笑。
齐明:“总是这样把自己搞得一身伤,不累吗?”
齐木:“习惯了。”
齐明:“无论你愿不愿意,这个家迟早都会交到你手上,你真以为三两句气话就可以改变齐景年的想法吗?”
齐明:”你还是不够了解他,如今我也算是半个废人了,齐景年不可能让我接替他的位置,在他心里没什么比他那虚伪的面子更重要。”
齐木:“那他就不怕我把这一切毁了?”
齐明:“你不会,他坚信这一点,所以一直都没放弃你。齐木,你不但不够了解齐景年,你还不够了解你自己。”
他把轮椅转向齐木说:“一个甘愿为同学回到齐家的人,一个愿意为养父养母委屈自己的人,他不可能因为私欲去搞倒一家公司,因为他明白这不仅仅只是一家公司,是万千人赖以生存的地方,它若是倒了他们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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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