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错怪
京北
林乔念这一天先是去大学看了林乔泽,又去了轻奢珠宝品牌的拍摄现场,一路都带着两个精壮的保镖。
她怕人品牌方觉得自己耍大牌,不想让保镖跟着,可保镖却表示,这是他们的工作,她也没办法为难人家。
一行人就这么夸张的到了摄影棚里。
今天是有工作的,要拍珠宝品牌的宣传照,因为是宣传珠宝,所以所穿的礼服也是抹胸裙。
之前萧屹早就提醒过她要保护好肌肤。
她原本以为躲开许鹤年就没事了,谁知申城这一出,现在自己的脖子上还有被许鹤年掐过的痕迹。
遮瑕和粉底都擦了好多层,还是会有若隐若现的印子。
拍完一组之后,摄影师对着显示屏看照片,皱着眉头和手下的修图师沟通着,“这里要p掉,填充这个肤色。”
修图师连连点头,看着那些要修掉的地方,浮想联翩。
林乔念清楚那些眼神的意有所指,心照不宣的换了一套礼服又开始准备下一套的拍摄。
工作人员虽然没当面说什么,但在林乔念去卫生间的时候,在隔间里听到了两个摄影组的女孩子在议论。
“现在大明星的钱可真好赚,知道要拍珠宝还不节制。搞成那样,全是我们后期的工作量。”
“谁让人家是顶流呢,林乔念的浪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要当老板娘就好好回家伺候老公去,还来赚什么钱,到时候图片出来效果不好可不怪我们。”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当心人总裁老公请的保镖打你哦。”
“怕死了呢,来拍个照还带两个保镖来,生怕我们不知道她现在身份不同了吗?真的是搞笑呢。”
……
等那两个女孩子洗完手离开,林乔念才从隔间里出来。
句句扎心,可她们又没有说错什么。
上去解释辩驳都是自己无理。
珠宝品牌的拍摄一直拍到晚上,林乔念在那种眼神的扫视里保持着微笑一直到全部结束。
回到车上,她忍不住给又许鹤年打了个电话。
至少那两个保镖,请他收回去。
……
许鹤年在翻看那张大头贴时,接到了林乔念的电话。
他将思绪从回忆里抽出,按下了接听。
声音柔和,不似以往冷漠:“喂?”
“许鹤年,你把你叫来的那两个保镖叫走,我在京北很安全,不需要你来显示你的好意,让人家嘲笑我。”
电话里林乔念语气不好,满是怨气。
许鹤年没有像以往一样偏要让她难堪,出乎林乔念意料的,他说了句好。
“但是,工作的时候,你要让萧屹陪着你。”
萧屹是从乐宜出来的,如果恶意来自于乐宜,那有他在,许鹤年也能放心许多。
林乔念本来以为还要和许鹤年辩论掰扯一番,话都准备好了,许鹤年居然直接休战了?
满是怀疑间,愤愤的挂断了电话。
挂断间,她好像隐隐听到了妈妈的声音,但转而一想绝不可能,估计是自己又想妈妈了。
……
宋清雅端着饭菜出来,招呼着许鹤年和洋洋吃饭了。
“粗茶淡饭,没什么准备。”宋清雅说着,把家里最好的排骨和牛肉都烧好端了出来。
“阿姨,我来吧。”许鹤年放下手机,帮着一起盛饭。
“刚才是念念的电话吗?念念这孩子脾气倔,平时一定是你多让着她吧?”宋清雅没听到他们电话里说什么,但能感觉出电话里自己女儿的态度并不好。
许鹤年被这么一问,有些尴尬。
自己平时一点也不让着林乔念,还逼迫着她做一些她不想做的事情。
可当着宋清雅的面,他只能低声的说着:“念念性格挺好的,倔强乐观,率真。”
他回忆当年的林乔念,如实描述着。
宋清雅听到许鹤年这么描述自己的女儿,就知道他们是互相了解的。但也露出了愁眉,“如果不是家里变故,念念可能会性格柔和一些吧,这些年都是我亏欠她的。”
宋清雅认为,是家里负债的压力把林乔念变成了千锤百炼的倔样。
许鹤年此刻的心思全然不在吃饭上,他从来没听说过林乔念家里的事。
以前恋爱时,他只是听林乔念说过自己的父母很相爱,对她很宠爱。当时他听不得这些,总是没让她说几句就打断了。
而现在,他特别想知道。想知道林乔念的父亲呢?这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又是谁?想知道宋清雅口中的“家里变故”是什么?
他看看这个狭小的家,再想到林乔念生活的节俭和她说的缺钱,他试探性的问道:“阿姨,念念总是很节省,家里现在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吗?”
“不用不用,现在好多了,七年前她爸刚出事那会儿是挺不容易,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赔偿只能去借……不过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念念这些年赚的钱都打给我,不是还债就是给那些受害家属供给生活了。你们也有自己的生活,这几年都是我亏欠她的。”
宋清雅不知道许鹤年的公司有多能赚钱,她只是站在一个妈妈的角度不想让自己拖累两个孩子的生活。
她把那些年厂里着火,借款还钱的事情告诉许鹤年,是为了让许鹤年能够更加体谅自己的女儿。
许鹤年是第一次听到林乔念家里七年前出了事,脑袋里闪过一记轰鸣,然后一阵空白。
怎么这么巧,刚好是七年前。
“阿姨,你们以前是住在淮中路的梧桐公馆吗?”许鹤年说出那个不会记错的地址,那条被暴雨倾注的街。
宋清雅笑着点点头,眼里又闪过了一丝落寞。
“她爸公司出事之后就被法院查封拍卖了,现在在这里也挺好的。带着洋洋,好好活着,尽量不给你们添麻烦。”
这些话在许鹤年听来冲击力尤其大。
他们将桌上的饭菜都聊凉了,许鹤年才在林乔念妈妈口中还原了七年前林乔念那场不辞而别的原委,才明白了林乔念这些年的不容易。
他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着,几次抿紧嘴唇不让自己的内疚涌出来。
所以七年前,他欣喜的准备着戒指在酒店等她时,不是她不来,是她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无助又匆忙的去了机场。
所以她也没有满嘴谎言,是梧桐公馆的房子早已拍卖易主,或许那场雨也淋到了正在为金钱发愁的她。
难怪林乔念和苏澜的聊天里把自己当做一个渣男。
可能在她们的眼里,自己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吧?
一个在她最需要安慰关心的时候,“出轨”的渣男。
想到这里,许鹤年的心就揪着疼。这种揪心的痛,比那年追往机场时车祸的痛还要疼上百倍,比大雨里充满恨意的痛还要窒息。
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他的心头小小的叮咬一口又问一句“你后悔吗?”
他特别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再多问一句,如果当年他没有误会她,他们俩现在是不是会有一些不一样呢?
许鹤年在狭小的卫生间里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反思了良久都没将这段往事咽下。他泼着冷水冲刷着自己的脸庞,刷醒自己的愚昧。
重逢的每一天里,他除了羞辱她欺负她,一句对往事的追问都没有。
他和那些污化林乔念的人一样,宁可相信她是不堪的。
苏城的这场雨下得无比大,春雷不停的轰隆。每一下都打在许鹤年的心里,内疚自责。
他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着林乔念妈妈对他的嘘寒问暖,心里汹涌着的情绪让他告别了宋清雅。
他借口京北还有事,就从家里离开了。
他想要找林乔念,无比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