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走廊夜谈
好一个忍不住。
林乔念的心脏微微颤动了一下，比正常的频率略高。
她坐在走廊上，吃起了许鹤年买来的点心。
医院里没什么好吃的，的确是饿了。
许鹤年见她满足的吃着，也坐在了她的身侧。
他翘起二郎腿，修长的腿形摆出了个好看的姿势，他把笔记本搁在腿上，处理着工作上的事。两人彼此默不作声。这几天，许鹤年都是在走廊上，或是家里的四方桌上处理公务的。
过了良久，也许是对着电脑操作太久，他翘着的腿有些麻了，才僵硬的起身活动活动。
见到他这样，林乔念才想到当时白歆宁说的，许鹤年的腿做过好几次手术。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许鹤年瞬时停住了，他低头看自己的右腿，生怕是被她看得出左右脚略微的区别。曾经他也对自己的外形无比自信，但这条腿让他这几年开始变得不再自信，脾气也比以往暴戾了。
“没事，坐久了而已。”
“上次你在我家门口被我轻轻一推就倒了，厉行说，你在美国做过好几次手术才把腿保住。到底怎么回事？”
林乔念直直盯着他。
“你真的想知道？”
林乔念锁紧的目光不转移，点头。
许鹤年又坐回到她身边。
“你知道我白天为什么对肇事司机那么痛恨吗？”他用极不自信的表情说着，“我这条腿变成这样就是因为货车司机逆行。”
这是他想对她隐藏的伤疤，是他这几年更痛恨她的原因。
但她既然知道了，问了，他便说。
出事之后，他完全不能再做唱跳了。对于这个他少年时期的梦想，就在刹车声与碰撞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同炸开的汽车碎片一起，破碎了。
“什么时候的事？”
林乔念没有听任何人说起过，她搜过“许星辰”的消息，但除了道歉和退圈之外，他这个人就在世界上消失了。
“你走的当天凌晨。我没有像报导写的那样，在媒体的包围里落荒而逃，我是急着跑回公司找你的。可公司说你下午已经回国了，我就追去机场。就是在离仁川机场不到一公里的那座大桥上，一辆超速的货车越过了隔离带，逆行相撞……”
那画面是他永远的噩梦，以至于现在还会在梦里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林乔念从未听说过这些，她当时还在怪他的不闻不问不解释。
许鹤年看到林乔念眼神里的变化，换着稍微轻松一些的语调说着：“你知道我一边在医院里奄奄一息，一边还在被你误会被你扔大锤是什么感受吗？”
“心如死灰。”他一字一顿的说着，盯着她明显震惊了的瞳孔里湿润的晶莹。
“我不知道，而且，那真的不是我。”
林乔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但她此时心里是无比意外的。
她根本没想到，他的腿也是在那一天……
那一天，倒是什么什么黑暗的日子，发生了那么多令人无法接受的事。
想到这里，她忽然能明白了为什么白天他对肇事司机一事会这么激动。
林乔念忽然觉得语言太苍白无力，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但许鹤年才不管她内心的波澜，他还把自己在苏城淋的那一场大雨，反复的手术都一并倾诉。
她错愕的顿了顿，把手放在了他那双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的腿上，“那你现在还会不舒服吗？”
“你在意？”
许鹤年是敏感的，他怕她介意他的残疾。
林乔念点点头，望着他眼里流露的不自信与失望，又连忙摇了摇头。
“我不是在意，我是在意你现在还会不会痛，是在意你。你这句问话有歧义。”
她慌忙解释，生怕自己的点头伤到了人。
这句“在意你”让许鹤年眼底暗淡的光一瞬重燃，他听到了什么？她说她在意他。
他握起林乔念纤细软糯的手，目光直视，“念念，那你是不是要对我的事故负一点连带责任啊？”
林乔念的心被他几次三番拨弄得七上八下，她的情绪好像也会随着他的心情起伏着。
她慌乱的抽回了手，借口进去看看妈妈暂时离开了走廊。
这一晚，走廊里一直有促膝长谈的声音响起。
这次源于肇事处理的争吵像是个契机，让许鹤年坦诚，让林乔念也开口说起了自己七年前回国后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
整整两年之后，她才遇到了萧屹，带她进入了娱乐圈。她选择演戏的原因也不过是因为，这行来钱快。
话是越说越多的，可能是彼此都不想让对方认为自己是导致那段恋爱惨烈告终过错方。
一言一语堆积出了漫漫七年。
聊了一个通宵，聊到林乔念没了回应，许鹤年才将她抱回病房里的沙发上，帮她盖上了毯子。
许鹤年守着她，盯着宋清雅输液的药水，这几天在苏城的相处，好似让他的生活慢了下来，让他感受到了生活和家庭本身的模样。
不像京北，忙不完的工作，冰冷的大房子。
……
第二天一早，他又回去接送洋洋上学。
林乔念看着他换了一身衣服出现在病房里，就知道他已经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了。许鹤年做事有条有理，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她问他，第一天的时候怎么会知道洋洋的学校，他只说了句他接过，就不肯说了，好似有什么秘密似的和宋清雅笑笑。
下午，许鹤年对着笔记本电脑在和公司的高层着开着视频会议。本来就一堆事情没忙完，一出来四五天，华大影业有很多事需要他。
“鹤年，你什么时候能回来？《烟染》剧组发生了爆炸，被有关部门勒令停拍了，你可能得回来处理一下。”
会议之后，江淮对着许鹤年严肃的说着。
“还有，诺伦导演马上就要回美国了，其他合作基本已经恢复，只有诺伦导演这边，暂停了这部电影的推进，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许鹤年的眉头越皱越紧。
对着视频里的江淮说了声“我知道了。”
……
晚上林乔念再带着煲好的粥来医院时，许鹤年已经走了。
虽然下午在家里煲粥的时候，已经收到了许鹤年的短信。但推开病房门没有他那张好看又欠揍的脸时，还是有些失落。
许鹤年在短信里说自己有急事要回京北，找好了阿姨负责接送洋洋，还说自己会尽快回来。
林乔念回电话过去想说不用找阿姨的时候，他手机已经关机了，估计飞机已经起飞了吧。
走得这么急，一定是公司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林乔念想着，打开了保温壶。
宋清雅的精神比昨天好了很多，一边喝着粥，一边打开了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