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好久不见,漂亮弟弟
八年前。
二十岁的宋殿卿还在读大学,和朋友去酒店聚餐。
吃的差不多了,她起身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却不小心开错了包厢门。
宋殿卿刚要道歉关门离开,无意间对上了一双黑瞳。
她微微一怔,看到男人因为陪酒喝得满脸通红,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出去,笑着走进去应酬。
手中的酒杯被夺走,液体顺着下巴滑入衣领,喻青唐就这么看着她,然后伸手抹去了那道酒渍。
合作谈的很成功,男人因为喝得太多,并没有急着离开,躺靠在位置上休息。
宋殿卿起身进了包厢的洗手间,给好友回了个电话,让她们先走,然后俯身冲了把脸醒醒神。
刚把脸上的水珠擦干,门开了。
一身酒气的男人走进来,什么都没做,就这么抬眼注视着她。
宋殿卿看到是他,笑了一下,扯了一把他的领带微微靠近:“好久不见,漂亮弟弟。”
他伸手揽过了她的腰,两具炽热的身体紧贴,唇与唇的距离不过一毫米。
她以为他会吻下来。
但他只是克制而又温柔地抚过了她眼角的那颗美人痣,“乖,叫哥哥。”
大抵是两人都喝醉了些,愠色朦胧,明明是初遇,却奠下了往后那么长的暧昧。
零碎的片段仿若走马观花似的从眼前闪过,床上的人颤了颤眼睫毛,缓缓睁开了眼。
白色的天花板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又闭了闭眼。
“醒来了。”
旁边传来了米姐的声音,然后就听见护士铃响了两声。
宋殿卿睁眼,还有些恍惚,“喻青唐呢?”
“你倒是深情,你摸摸你脑袋上的绷带,差点命都要没了还念着那个男人!我还特地给你打了电话叮嘱过了,叫你别乱跑别乱跑你就是不听,总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能耐了你!”
米姐骂骂咧咧,骂完出了一通气后才冷静下来告诉她:“你男人昨晚守了你一夜,今天警察来问情况,他跟着抓人去了。”
抓人?
宋殿卿轻轻眨了下眼,“抓谁?”
“还有谁,许温昀。那辆货车非法闯红灯,路过十字路口还没有减速的意思,明显就是冲着你去的。幸好你那司机开的快了一点,只撞到了车屁股,不然你现在躺着的就是太平间了。”
不说还好,一说宋殿卿又想起了当时的情景,试着动了一下身体,发现浑身上下疼得厉害,又认命躺着一动不动。
米姐给她倒了点水,喂她喝了点,“现在警方在调查这件事,许温昀作为第一嫌疑人肯定跑不掉,这要不是货车司机疲劳驾驶犯困闯红灯的话,那就是故意杀人了,这事你放心,我会为你讨个公道的。”
公道不公道的,宋殿卿现在没多大心思。
脑海中多了那么多的记忆,让她迫不及待想要找当事人问清楚。
宋殿卿问米姐:“拍戏受伤那次,我忘了那么多事,你怎么不和我说说呢。”
米姐一顿,有些诧异:“你想起来了?”
“嗯。想起来了。”
宋殿卿别过脸,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仿若一瞬间又回到了过去。
同样的场景,她躺在病床上,鼻尖是消毒水的味道,眼前因为大脑受伤一片漆黑,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失忆加失明,导致她对那段记忆几乎是空白的。
后来是宋爸宋妈告诉她,她叫宋殿卿,是一个演员,拍戏的时候因为泥石流被冲了下来,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她一脸茫然,显然忘记了一切。
最后是米姐的声音:“我是你的经纪人,你叫我米姐就行,放心,医生说了你的情况有在转好,等脑中的淤血散去你就能想起来了,眼睛也看得见了,不会留下后遗症的。”
再后来,事情也确实像米姐说那样,眼前的景象从一片漆黑到慢慢模糊,从只看得见光影,到能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只有延缓的记忆好像迟迟回不来,米姐有空就过来给她讲讲过去的事,比如她拍过什么电视剧,拍过什么电影,有多少粉丝,偶尔会给她读读粉丝的留言。
直到某一天,因为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宋殿卿就在听自己曾经演过的剧,听到自己的声音出现在平板里,还觉得有些神奇。
门口传来了开门声,她扭头去看,只能看见一道身影,开口轻声询问:“你好,请问你是?”
“我——”
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此刻有些迟疑,许久才走进来,“我是你的粉丝。”
宋殿卿有些惊喜,“真的吗?”
“嗯,”他把手里的花放在床头,想伸手碰碰她,但是手伸出去又怕引起她的反感,又收了回来,“对不起。”
她似乎有些疑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因为我没能保护好你。”
这话听得有些奇怪,但是米姐说了,有的粉丝对她很愧疚,因为觉得没能阻止她去拍戏,如果不去拍戏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于是她下意识以为他也是这样的粉丝,笑着摇摇头,“拍戏是我的工作,而且就算去的人不是我,也会去别的女演员,再说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不用道歉,你能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谢谢你!”
她单纯地相信了一切,并对这个世界依旧怀有热情。
全然不知眼前的男人已经泣不成声,泪水滴在床上,只留下一片淡淡的水渍。
后来几乎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在颅内淤血散去后,她想起了一切,唯独忘记了喻青唐。
在她的记忆里,那个男人好像完全不存在,就连小时候的匆匆一别,都成了空缺。
米姐在和喻青唐说起这件事时,还以为他会想尽办法让她想起来,但男人只是摇摇头,“忘了就忘了吧。”
问他为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忘了我,总比恨我好。”
忘了的话,他还能以一个新的身份重新认识她。
喻青唐偶尔会去看看她,往日见到他笑脸盈盈的女孩,只是有些疑惑而又疏离地移开了视线。
他不再是最亲密的那个人,而成为了无关紧要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