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痛快
把瓶儿交给陈凝雪照料，叶世离就离开了。
陈大美女把世子殿下送到门外，望着他略显疲惫的背影，陈凝雪有些若有所思。
按理说只是答应了那位离州藩王会好好保护世子殿下而已。
除此之外，很多事情真没必要多嘴。
极少有人知道，其实她的师父就是当年紫霄楼潜入皇宫刺杀先帝的亲历者之一。
而在师门内部，这段秘辛也不过三五个人知道罢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偏偏今日她却忍不住告诉了叶世离。
“究竟是福是祸呢？”
陈凝雪略显茫然，喃喃自语。
已是深夜，王府内寂静一片，只有少数地方还闪烁着明灭不定的烛火。
子午在回到王府之后，并没有随叶世离前往寝宫，而是来到了无念殿。
叶宗明早已等在了这里，见到子午走进来，他连忙放下了手中那本线装的古书。
不等王爷发问，子午把刚才叶世离大展神威的情景描述了一遍。
“我自认为见识不短，可是像世子殿下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子午苦笑摇头道：“除了匪夷所思之外，我实在是找不到任何成语来形容。”
叶宗明眼帘低垂，表面镇定，心里却也如同惊涛骇浪一般。
瞬息便到达了合道境？
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伪境，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这话若不是从跟随自己多年且忠心耿耿的子午口中说出来，他一定认为这是在信口雌黄。
沉默了片刻，叶宗明皱着眉问道：“子午，依你之见，这是什么原因？”
子午思忖了片刻，说道：“或许和世子殿下的天生寒脉有关。”
“王爷想必也知道，寒气其实也是真气的一种。”
“相对于我们后天通过呼吸吐纳凝练出来的真气，这种先天真气更为精纯和凝练。”
“只是因为太过霸道，经脉根本承受不住，这才无法使用。”
“据我猜测，大概是当时瓶儿为了保护世子殿下而生命垂危，世子殿下受到了刺激，这才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激发了体内的所有潜能。”
“寒气汹涌而出，便短时间内让世子殿下达到了合道境。”
叶宗明点了点头，诚如子午所言，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发生在叶世离身上的异常了。
“如你所说，这倒是一件好事。”
叶宗明眉头舒展开来，说道：“不仅化险为夷，还释放掉一些体内的寒气，倒是可以让他再多活几年。”
“确实如此。”
子午这时候也有了些笑意。
先天寒疾之所以顽苛难去，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寒气由机体自然产生。
只要这个人还活着，寒气就会源源不断的产生出来。
而且因为无法排出，长此以往，便沉积在了体内。
这就是寒脉的形成。
一旦寒气积攒到了身体无法承受的地步，那么这个人就会死亡。
所以先天寒脉之人一般都很短命。
如今世子殿下虽然遭遇了刺杀，但却因祸得福。
不管什么原因，他这次耗费掉了很多的寒气，想来不仅补回了之前贸然修炼而损失的寿命，甚至还能再多活两年。
叶宗明笑着笑着，又有点担心，开口问道：“子午，你说世子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通常来说，强行提升过了境界，确实能在短时间内获得了更高一层的修为境界。
但是……除非像子午那样服用罕见的丹药以药力催发，否则也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一般情况下，虽然性命无虞，但是却有损修为根基。
就如同揠苗助长，表面上看长势喜人，但却无法结出粮食。
所以说一旦损伤了修为根基，基本上在武学修为上便再无寸进的可能。
如今自己的宝贝儿子大展神威之后又变回了毫无根基的普通人，岂不是说以后真的无法修行了？
别看叶宗明嘴上说不想让叶世离踏足修行之道，但是为人父者，不管有多绝望，心里总会抱着一丝希望。
万一将来侥幸治好了寒疾呢？
若是如此，身为未来的离州藩王，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武学修为？
“王爷莫忧。”
眼看这位离州藩王一脸的矛盾，子午眼观鼻鼻观心，自然知道他的所思所想，于是安慰道：“先不说这种情况闻所未闻，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后遗症，就算有，如今的世子殿下也掌握了符篆之术，何愁无法自保？”
“这倒也是。”
叶宗明又难得露出了几分笑意，只是转念一想，他又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说道：“要说世子也真是沉不住气，明知道有那么多双眼睛明里暗里的盯着他，怎能轻易暴露如此重要的底牌？”
“可能当时也是形势所迫吧。”
子午嘿嘿一笑，夸赞道：“王爷啊王爷，你可不知道世子殿下使用符篆的时机是何等的恰到好处，简直是绝了。”
“若非有他相助，我和陈凝雪又怎能轻易斩杀了那几个金刚境之上的杀手？”
“从这点来看，世子殿下当真是虎父无犬子了。”
虽说叶宗明也知道子午这番话里面也有一定拍马屁的成分在，但是这个马屁却拍的他十分舒服——任谁都喜欢听自家孩子优秀不是？
叶宗明忍不住笑了笑，但是话锋一转，问道：“子午，可是怪世子没有将这掌握符篆之术的事情坦然相告？”
“属下不敢。”
子午抱拳道：“为上位者，不能不信于人，也不能尽信于人，世子殿下乃是人中之龙，成大事者，何必拘泥于小节？”
“你倒是看得开，不过世子毕竟还年轻，有些时候做起事来，所思所虑还是不够周全。”
叶宗明轻轻叹息：“譬如这制盐之法，我已经听说了，那工序确实繁琐，但却并不复杂。”
“而且辅料简单，除了粗宣需要耗费一点银钱之外，像生石灰和草木灰这种东西，几乎没有任何成本可言。”
“你可想过，当时人多眼杂，此法流传出去已经不可避免。”
“那岂不是说，这天下私盐以后只会愈发猖獗，甚至很多百姓都可以自给自足，还要我朝盐务何用？”
子午挠了挠头，道：“王爷，其实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了世子殿下。”
叶宗明微微惊讶，道：“哦？他怎么说？”
“世子殿下说，历朝历代一直把持着盐务，百姓苦不堪言，他此举除了造福百姓之外，也是故意给京城那位添堵的。”
子午语气古怪道：“世子殿下的意思是……不能总挨打不还手吧，小命都快丢了，还不能让算计他的人头疼几天了？”
叶宗明微微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紧接着，子午便听到这位离州藩王爆出了一句已经很多年都没有爆过的粗口。
“痛快！真他娘的痛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