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领绣活

上面的绣的是蝴蝶吸蜜。这要是在上京也不是什么多稀奇的花样，可贵的是这手艺，真是栩栩如生。

在粗糙的布料上，就好像是一只翻山越岭的早已疲惫不堪的蝴蝶终于在一片荒芜中找到了一朵花，正在迫切又珍惜地汲取花蜜。

“宁夫人，这当真是出自您手吗？”杨掌柜方才心里还是带着敷衍的，见了这绣品后不由得重视起来了。

“是的。”

杨掌柜略一思考，道：“不知宁夫人可有其他要忙的事？若是没有，不如现在绣个花样给我瞧瞧？”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就是不相信手里的荷包是宋清和绣的呗。

宁既明眉头一皱，往前紧走两步。杨掌柜的和伙计都被他那张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宋清和赶紧拉住他一边胳膊，再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脊背。

“这也是应该的，只是我出门没带针线，杨掌柜可否借我用一用？”

杨掌柜即刻就应下了。随后，杨掌柜就请宁既明在外边等着，领着宋清和到店面后边的一间屋子里去。

宁既明起初是不愿的，后来在宋清和的示意下，不情愿地坐在伙计搬来的椅子上。

宋清和到里间一看，什么工具都一应俱全，心中很是欢喜，她可好久没有见到这么亲切物件了。

杨掌柜是时时都在观察宋清和的。这下见她这样兴奋劲儿，心里信了几分。

绣坊里还有两位绣娘，见到杨掌柜带人进来也不见怪，只是起身朝杨掌柜行了个礼就坐下继续忙活手里的事儿了。

打开店以来，有不少自称是手艺好的姑娘和夫人来寻活儿计，不过真的上手看来，不过如此，这次她二人也没放在心上。

杨掌柜也没做介绍，就迫不及待地让宋清和动手。

宋清和也不再扭捏，稍作思考，就开始穿针引线，纤纤玉手在面前的布料上翻飞着。

很快，宋清和就绣了朵笑靥花来。

杨掌柜俯身看着这幅绣品，眉毛微挑，而后站直了身子，眼睛都笑得只剩一条缝了，“我今日可是捡到宝了啊！”

因为时间有限，宋清和只绣了一小簇笑靥花，一朵朵都舒展开来，再一看上面还沾着雨水，那些雨水触碰了花瓣一点，打大半的身子被吹在空中，原来是起风了。

雨滴拼命扯着花瓣，好似马上就要被吹走了。而久逢风雨的笑靥花在贫瘠的土地上吸收雨水，感受风的带来的凉爽。

乍一看，这笑靥花是再普通不过的花了，但这笑靥花在宋清和的针下，真是活灵活现。再有这绣法，千丝坊中的两位绣娘已经是老练的了，却都不一定能绣得出来的。

看来宋清和擅长的不是多么新奇的花样，就是这些寻常都能见到的景色、事物在她手中却好像有了不一样的颜色，不一定是绝色或夺目的，但一定是独特又耐人寻味的。

“宁夫人，你的户籍给我看看吧，还要麻烦宁夫人把面巾摘了，好我瞧瞧妇人芳容。这也是规矩呢。”这也是走个流程罢了，杨掌柜心下已是想着定要将宋清和留下，价钱倒是好商量。

一旁的绣娘闻言吃了一惊，都直起身来，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瞧，但在宋清和转过眼来时又快速缩回去做事儿。

看过了户籍，杨掌柜按下心中对宋清和如花似玉的模样赞叹，就要说说工钱了。

“宁夫人，你今日就可以定下来，这工钱一月一两，什么吃啊住啊，我都包了！”就这手艺，随便换一家，都是吃得开的，就是她自己想单干，指不定真能和她的千丝坊并肩而立。杨掌柜自然想早点定下来。

宋清和心下一喜，却又开口道：“真是多谢掌柜的能看上我这门手艺，只是……”

杨掌柜见她一脸为难，以为是嫌工钱不高，就往上抬了抬，“那就一月二两如何。”

“杨掌柜误会了，”宋清和忙道，“不瞒您说，我是近日才成的婚，若是这就离了家，怕是……”

这样一说，杨掌柜心中了然，“既是如此，不如这样吧。你领回家去做，你缺什么只管开口。”她是知道宋清和有家的，只是以为她和家里商量好的可以在千丝坊住下来的，毕竟有这样的手艺当然是一门心思做绣活了。

不过一边需要顾着家里，一边又要找点其他活儿计填补家用的妇人不少，她也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这杨掌柜是这样爽快，宋清和倒是觉得有些不踏实了，“那掌柜的是要成衣还是荷包还是手帕……”

“你想绣什么都可以，有你这手艺在，都不难卖出去。你放心，工钱绝不会少。这样吧，凑个整的，一件成衣两百文，一个荷包一条帕子各一百文，如何？”

其实这样的价真是对不住宋清和的手艺，不过她的这些绣品还都是要在留亭县这一块儿卖的，价格要是再高点，也是没人买的。

“自然是好的。”

杨掌柜又道，“不过，妹子，你可不要忽悠姐姐我。要是到时你的绣品不比今日的，姐姐我可不认。咱们白纸黑字的，都写明白了。谁都不能忽悠谁。”

杨掌柜说这话时，依旧是笑容满面，可宋清和知道，若是自己真的骗了她，定是没有好下场的。

宋清和心里不怵，但面上还是一副鼓起勇气的样子，“这是自然的。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杨掌柜一挑眉，“夫人请讲。”

“我在你这做零活儿的事儿，杨掌柜可别往外说了。”然后，有时一副难为情的模样，“不满掌柜的说，这事儿我和夫君都是瞒着家里人的。”

杨掌柜了然，女人家做事本就有诸多不便，再加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个中道理旁人道不明也不兴插手，“夫人放心。”

很快，两人立了字据，白纸黑字，这事儿就算是成了。

然后宋清和挑选了不少绣纺工具和布料，就出来了。

宋清和是一掀开帘子就看见宁既明，宁既明也是立刻就站起来，上下打量着她。见她无事，这才放心下来。

宋清和看他这样子心中又是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