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祭天
是啊，她或许永远无法判断哪里才是真正安宁淳朴的宜居之地。
但是，只要有这些疼惜她的人在身边，再艰苦的日子都有盼头。
第三日，宋清和就亲历了永生难忘的血腥的祭天仪式。
才知道，那时候这远远比那时候孙李氏说的还要恐怖。
先是把昨天就搭好的雨棚移动到河边。
光是固定住了雨棚的四个角，大家还担心不牢靠，安排了各个角都有两个人在守着。
说是雨棚，实际看来却比一些人家的家还要大。
轻易就能容纳所有的人。
中间还能圈出相当大的一块空地。
空地的中央上面堆了厚厚的柴火和干草。
然后是摆桌，烧香。
这一次，孙李氏和杨家老爷子，另外还有两个差不多年龄的老人站在了最前面。
其余的人就是站在后面，双手握着香，一直保持着跪姿。
前面的人人嘴里念念有词，只是宋清和都没听清。
一炷香之后，终于结束了这一环节。
女人们退到一边。
宋清和低着头，不久就见到哭声由远渐近，不由地悄悄抬眼。
村长一皱眉，点了一个人。
那人迅速朝着村子的方向跑去。
很快，传来的就不仅是哭声，还伴随几声尖叫。
不过没多久，又恢复了平静。
只余下雨声和河流湍急的水声。
男人们前后两个人抬着一块板子。
板子上是躺着一人。
惨白的手掌紧紧贴着大腿外侧。
没有穿鞋子的双脚并在一起。
脸上是一块布覆盖着，完全认不出是谁。
不过，可以从轮廓分辨出下巴，因为每一个下巴都高高扬起。
而在下巴往下的位置，布料微微凹陷，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伸进嘴里。
雨棚下早已经准备好了干草。
一具接着一具的尸体鱼贯而入。
宋清和闭上眼睛，不敢去数究竟有多少。
终于，村长的声音压过雨声水声，冲进宋清和的耳朵里。
“点火。”
潮湿的地面上覆着还带有水汽的干草。
火星跳入其中。
不消片刻，阵阵浓烟升起，火光冲天。
连这瓢泼大雨都压不住的灰白色烟雾，冲着河流的方向扑去。
若不是亲眼所见，宋清和定然不会相信，点火不过刹那间，就能引起这样大的火势。
同时，一个恶臭弥漫开来。
果真如孙李氏所言，很快，那一堆尸体就化为灰烬。
宁大嫂挪了挪脚步，紧贴着宋清和。
“这样，是不是就结束了？”
宋清和摇摇头。
孙李氏还站在前面，和她们是有点距离的，也办法问问她老人家。
周围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宋清和稍稍歪了一下身子，想要看看前面是什么动静。
村长和四位老人家凑到了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终于，看到那五个脑袋分开了些，村长也直起了身子。
这就是有结果了吧。
宋清和看见村长长大了嘴巴，赶紧侧了一边的耳朵，想要听清大雨中村长的声音。
“轰！”
宋清和一抖，腿软得差点原地打滑。
“哦呦！”
“我的天啊！”
不仅是宋清和，还有不少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雨声吓到。
紧接着，河水突然暴涨。
没人顾得上那些灰烬，一个个都往更高处跑。
宋清和跟着跑上斜坡上，险些摔了个狗啃泥，好在被孙大嫂及时扶住。
宁既明正将抱着的孙李氏放下，看见宋清和跌跌撞撞的，一把捞起她的腰，宋清和就双脚离地。
然后几个大跨步，宋清和就安稳地落在高地上。
一落地，宋清和就开始点人头。
还好，自家人都在。
尖叫声不绝于耳。
杨健吼道：“有没有少人，大家看看，有没有少人。”
“没有。”
“我家没少。”
“我家也没有。”
幸运的是，一个人都没少。
再看河岸边，原来的雨棚、供桌、灰烬，已经全被淹没。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河水退尽，只留下光秃秃的河岸。
宋清和还能看见那个供桌飘荡在河面上。
可是下一刻，就被掀起的风浪彻底打入河中。
宋清和打开大门，就见三个孩子七扭八拐地坐在堂屋里的椅子上。
听到开门声，瞬间来了精神，巴巴地望过来。
小孩子们是没有到祭天现场的，都是关在家里。
宋清和揉了揉脸蛋，挤出一丝笑容来。
“小宝，有没有吃东西啊？”
她们出门的时候给孩子们做了吃的，让她们饿了就先垫吧垫吧。
小宝点点头。
她伸长两条小手臂，想要小婶婶抱。
“小宝，小婶婶累了，让她休息一下。”
宁大嫂在后边说了一句。
“小婶婶，你快去换衣服，别着凉了。”
听了宁大嫂的话，小宝只好改成握着宋清和的手捏了捏。
“好。”
祭天仪式算是顺利完成了。
可是大家的心情却没有因此放松下来。
几个孩子应该是感受到大人们的低落，一个比一个乖巧懂事。
令人欣慰的是，在祭天之后的第二天起，就能看见雨势明显变小了。
但是并没有完全停止。
这时候，杨家又再一次倡议了下一个行动。
也就是清理堵塞路上的泥石。
这是通往村子外的唯一道路。
否则就要往山里走。
可是这时候的山里比平时还要更加危险。
一是经过了多日大雨的侵袭，林子里的土地比较脆弱，还有稳固土壤的树木经历了此前还经历了旱灾和蝗灾，并没有完全恢复，因此很容易发生坍塌和泥石滑落。
二是因为天灾不断，想来林子里的那些猛兽的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一个不好就能正面迎上。
其实村民们没少暗示让宁既明或是周庆冒险一下。
不过当时就被孙李氏骂回去了。
“这是能说冒险就冒险的吗？这是人命！”
老太太一激动，差点就背过去了。
这副样子，谁还敢说话。
之前还沉默的杨家人恰好出来解围，大家才没有继续打宁既明和周庆的主意。
最后，大家才同意了清理泥石的行动。
回到家后，孙李氏依旧后怕。
就怕那两个胆大心善的孙子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耳提面命了小半个时辰才让两人各自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