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夺棺之人
下一秒,沈绪被钳着手腕制服在了地上,借着昏黄的光,她看到了那双琥珀色眸子中难以掩盖的惊讶。
这个人,也太好看了吧!
墨色的长发肆意披散在肩头,惨白的脸上五官俊朗英挺,紧绷的下颌线勾勒出十分流畅的脸型。
脸上沾着的血没有丝毫惊悚的感觉,反而徒添了一抹战损的破碎感。
他的衣袍上沾满了血和泥,已经分辨不清原本的模样。袖子也被撕破了一道口子,衣料耷拉在了手臂上,一道深深的伤口清晰可见,正汩汩冒着血。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有体温有心跳,是个活生生的人!
沈绪本想说好汉饶命,你长得真好看一定是个好人。结果一紧张,脱口而出的却是:“好人你真好看,一定是个憨憨。”
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宋凛:“……”
空气又凝滞了数秒,他幽幽地开了口,声音如同一阵入骨酥软的邪风,带着寒意钻入耳中,让人着迷也让人浑身战栗。
“你不是死了么?”
沈绪松开了手中的烛台,试图解释了一下:“可,可能没死透,又,活过来了吧。你,认得我吗?”
宋凛原本以为这个姑娘只不过是义庄歇脚的村民,因为方才的画面太惊悚才会被吓得胡言乱语,甚至攻击自己。
可没想到被他按倒在地的,竟是那具被自己亲手丢出棺材的,马车坠崖案的尸体。
“那你方才说什么尸祖?”
他轻轻松开了她的手,凑近打量她,眼前的姑娘蓬头垢面,模样十分狼狈。
入殓之日他也在现场,亲眼看着她和几个妇孺一起被装进的棺材,若非是此案死亡人数较多,仵作未能来得及全部解剖,只初步判断了所有人全部坠崖死亡,先装进了棺材待验。
而且方才把她从棺材里丢出来时,明明也是没有一点生机。
可此时,她却能说能动,行为举止与常人无异!
难道是什么尸变邪祟?
但是她的眼睛大而清澈,顾盼有神,完全没有死人该有的瞳孔涣散与晦暗。
而且听她的声音,明显能感受到她因紧张而变得急促的呼吸。
应是活人无误。
“那你刚刚手上起刀落上来就咔嚓了两个人,我,我也不知道你是人是鬼,就是想吓唬你一下。”
沈绪见他没有松开自己的意思,抬手将烛台和符纸盖在了干草里,补充了一句:“对不起啊,我真的只是个弱女子,我不会伤你的。”
“……”宋凛松开了她,靠着棺材坐在了地上,捂了捂流血不止的胳膊。
方才一番擒拿的动作费了他不少的力,所幸眼前的姑娘虽长得俊俏,但看样子脑子不大聪明,否则高低也得被她抡两下。
沈绪啊了一声,坐起身询问道:“你受伤了,那些坏人为什么要害你啊?”
“他们是山贼,前些日子我抓了他们大当家的,他们报复我呢。”他的声音很虚弱,气息十分不稳。
“大哥,你还是个捕快啊。”
宋凛点了点头,“我中了毒,没找到解药,你能把门撞开吗?”
沈绪走到门边,再次试图将门撞开,可她这细胳膊细腿的小身板,一连撞了几下都没办法撞开,反而疼得自己龇牙咧嘴。
“不能。”
宋凛含糊地应了一句,闭目休养。
沈绪紧张地跑过去,上前查看他的情况,见他没反应,慌忙推他的胳膊,“大哥,你先不要死啊,你死了这里就只剩我一个活人了,我害怕啊!”
“你再摇……我真要死了。”宋凛微微睁开沉重的眼皮,他面色变得惨白,感觉浑身冷到了极点。
“我先替你处理伤口。”沈绪见他还有反应,赶忙解开宋凛的衣裳,想着先替他处理伤口。
宋凛本来十分疲惫,困意十足,却被她突然其来的举动惊到了,他用力拉住衣服,厉声喝止道:“处理伤口就处理伤口,你扯我衣服做什么!”
“你干嘛突然这么大声,不脱衣服要怎么处理?”
沈绪看着他微微发红的耳根,顿时领悟了,想不到这美男还挺纯情,嘿嘿~
她轻拍他肩头道:“我都没害羞你一个大男人害羞什么,我只不过是想帮你包伤口,又不是要对你做什么。”
宋凛:“……”
“就算你长得好看又有腹肌,我也不会趁机占你便宜的。”沈绪嘴上说着,手还是十分诚实地探向他的腹肌。
是真的,太棒了~
宋凛皱起了眉,抿唇忍耐着她的咸猪手,这个姑娘不光脑子看着不太灵光,人也不知害臊的吗!
嘴上说着不占便宜,实际早就上下其手了。
“这位姑娘,在这荒山野岭,我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就罢了,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
沈绪闻言,顿觉心虚,本能地缩回手。见美男只是嘴上说说,身子却并不抗拒,又色向胆边生。
“害,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捕快大人你都流了那么多血了就不要这么嘴硬了好吧。再说我,我这摸了看了,你又不会少块肉。”
宋凛闭目不语,毒药的痛麻感弥漫了全身,疲惫与失血过多的寒意侵袭而来,他脱力地靠在棺材上,晕了过去。
沈绪撕开他的袖子,见屋子角落有水缸和盆,就打了盆水给他擦了擦伤口。可是他的伤口很深,皮肉翻飞,血止不住地溢出来,没一会又染红了那条手臂。
看这情况,若是血流不止,这个美男捕快必定要凉在此地。
得想办法止血才行。
她在屋子里搜寻了一番,可这义庄里哪有什么草药。她将纸钱放进盆里烧成了灰,抓了一把抹在他的胳膊上。
宋凛疼得猛然惊醒,他抗拒地想要收回手臂,却低头看见了正专注给自己止血的姑娘。
尽管她脸上沾着血和泥,眉眼里却是掩不住的秀气,她的皮肤底子很好,不像是附近乡村里的姑娘。
她白嫩的手轻轻抓着自己的胳膊,粉粉的唇还轻轻吹了吹伤口,凉凉的风拂过伤口,心也跟着泛起了一阵涟漪。
“疼吗?”
宋凛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尴尬地浅咳了一声,为了掩饰自己的局促,他将目光移到了那个烧了纸钱的盆中。
只见那盆中除了一小撮黑乎乎的纸灰外,还有几张未燃尽的纸钱。
“你拿纸钱替我止血!”
沈绪微微蹙眉,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烧纸钱给他止血,只觉得这样能止血。她十分没底气地补充了一句:“至少血止住了,不过出去之后还是得尽快找个大夫治治。”
“这样确定不会废了我的胳膊?”
看着美男一脸担忧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安慰了一句:“捕快大人你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宋凛咬着牙默不作声,心想反正自己中了毒,如果不止血,也不知能否逃出生天,只能任由她替自己包好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