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腹背敌难下

皓月国

马车从青州府边陲行至磐石皇城要足足半月有余，加上快马来回送信耽误的二十多日，距离使节谈判已经只剩了不到两月。

一路上的气氛也十分紧张，宋凛和宋捕头轮流驾驶马车，从不让镜使们伺机靠近，就连打尖住店，都是分了两批，互相盯着对方。

两方人马都互相戒备，剑拔弩张的。一个个都捏紧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大有一副随时动手弄死对方的准备。

裴知远原以为宋凛叔侄只不过比一般捕快武功高些的武林人士，没成想二人的反侦察能力十分优秀，尤其是宋捕头，稍有异常举动就会引起他的注意。

“你们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宋捕头恼怒地将腰刀插在倒地镜使两腿间的空当里，一脚踩在那人的胸口，威胁道：“老宋我以前就是押送犯人的，不管押多大势力的犯人，走多长距离的道路，从未有人自我手里逃脱过。就凭你们几个毛头小子，也想逃出去报信？”

裴知远皱着眉，看着那人手中的令信，大声斥责道：“不是让你们不要擅自行动吗！”

“裴大人有必要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宋捕头手中夹着一张纸条眼神犀利的扫向裴知远，语气陡然森冷，丝丝的火药味弥漫在了空气中：“大人该不会认为我们这帮人，没有你们就到不了京城了吧？”

另外两人闻言，也当即赶了过来，见到被宋捕头踩在脚下的镜使，互相对视了一眼，抽出绣春刀就要与宋捕头殊死一搏。

裴知远脸色微变，连忙喝止住另外两人不要动手，可一人不听劝，已然提刀冲了过去。宋捕头二话不说，一脚踢飞了脚下的镜使，抽刀就挡住了来人的攻击。

只一招反手转刀，毫无多余动作的撩刀劈砍，利落地斩断了对方的绣春刀。

眼见宋捕头的刀下一招就要抹向那镜使的脖子，沈绪急忙大声阻止了打斗，“叔父，不要伤他！”

宋捕头陡然收势，刀锋还是震得对手皮肉一紧，一道细小的痕迹留在了那人的脖子上，渗出丝丝血迹。

他轻哼了一声，收了刀，没好气地警告道：“裴大人，管好你的人。”

另一个没出手的镜使连忙收了刀，上去搀扶那两人，裴知远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盯着那截被劈断的绣春刀。

马车又在路途颠簸了一整日，一路上氛围相当不睦，沈绪和萧铭铖整日躲在马车中不出来，另外两人则和四人大眼瞪小眼，漫长的路途成了煎熬。

“夫君，我有些不舒服，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会吗？”午后，沈绪撩开马车的门帘，说是太闷了，想要停车休息片刻，喝点水。

宋凛会意地停下了车，却遭到了其他人的不满，说是此行城镇与城镇间的路途遥远，必须要在天黑前赶去下一个城镇，否则就要露宿荒野了。

宋捕快也附和道：“是啊，这条道太过荒芜，得一整天才能赶到下一个村镇，也是最易遇到山匪劫道的，侄媳能否忍耐一阵，等过了这里，寻到歇脚处，后面的路就好走了。”

“可是，我真的很不舒服，水也喝光了，能否去找些水来？”沈绪直接将水壶递给了裴知远手下的镜使，恳求道：“休息一会就走。”

宋捕快不放心，道：“我去找水。”

“不，叔父留下来保护铖儿，夫君带我去附近透透气，我要方便一下。”

裴知远抿着嘴，吩咐二人去找水，自己则和另一人下了马，靠在树荫下休息。

果不其然，到了天黑时，几人没有找到住处，准备露宿在野外。两拨人各自生了一堆火，各顾各围坐在火堆边吃干粮。

原先放密信的镜使满怀敌意地看了一眼坐在另一个火堆边的四人，压低了声音道：“裴大人，倘若放他们去京城见了华国师，不管他们怀有什么样的目的，是投诚还是去暗杀，对咱们都没有好处。”

“是啊，大人，倘若他们是去投诚，悬镜司必然要再背一条谋害皇族子嗣的罪名。倘若这帮人是去暗杀，那咱们必遭牵连。”另一人也点头附和。

裴知远脸色一变，小声喝止道：“都不准擅自行动，那宋氏叔侄武功极高，尔等全上了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再加上那个沈姑娘诡计多端，绝非善类。”

那名没出手的镜使低声提议道：“那咱们就拼死杀了小皇子，让他们没了上京城的筹码，后面若是国师问罪，属下一人承担即可。”

“小八！”裴知远声音拔高了不少，当即阻止道：“华国师的命令是要抓活的回去，杀了小皇子咱们悬镜司统统逃不掉，他们四人一个都不能动！”

“为什么啊，大人！”小八十分不解地询问：“难道任由他们到了京城，将我们悬镜司往火坑里面推吗？”

裴知远皱着眉，烦躁道：“总之你们若想活命，就不要轻举妄动！”

那一开始欲送秘信的镜使开口道：“大人，卑职在他们水中下了毒，咱们可以趁着他们虚弱，把他们三个杀了，把小皇子抢过来，是杀是留，全凭裴大人处置。”

裴知远眸光凌厉地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阻止道：“只许活捉，不可杀人，你若再违抗命令，本使绝不留你！”

如今华国师和太后的行事显然已是触了天下的大怒，就如陆相爷和义父所言，他们是在挥霍国运，是要断了萧氏一族的龙脉。

然而北方狼群和西南之虎嗅探而来，都在蠢蠢欲动。如今天下为鹿，那些手中有兵的，此刻都在等待一个逐鹿天下的契机。

华国师虽手握王者之师，久战必然人心溃散，如今北方薛氏风头正盛，各地民声沸腾，支持薛氏的声音也逐渐嘹亮。长此以往，王师必败。

而更坏的结果，就是萧氏一倒，天下群雄一拥而上，各自为战，皓月国又将堕入乱世。

倘若那份北海国的秘信是真的，那焰阳国和北海国必然加入战局，如果皓月国民心一致抗外，那尚且还能与两国有一抗衡之力。但如果各州府都握着兵马贪图那磐石皇城的宝座，皓月国必然亡国！

而这几人，说不定是扭转战局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