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梦魇结束,还以安宁
凌晨三点钟。
丛森已经困的上下眼皮疯狂打架,终于等到十多辆黑色豪车组成的车队终于缓缓驶来,稳稳停在橘子快捷酒店马路边。
刘军快跑几步,弓着腰,打开车门:“董事长,这里就是橘子快捷酒店……”
许老爷子下了车,抬头看向楼体上的断断续续闪光的橘红色招牌。
叱咤商界几十年,跺跺脚股市都要抖三抖的许老爷子此时竟有些忐忑。他深吸一口气,抬腿向前走去。
三个儿子、丛森和其他众人紧随其后。
酒店老板陈姐率全体员工早早地等在门口,她特意换了一身带毛边的大红色的旗袍,紧绷的布料把她裹的像是熟食店里五花大绑的肘子肉,殷勤向前跨出一步,对着许老爷子满脸堆笑:
“领导好,领导您——”
却被保镖直接拦在原地。
丛森掏出手机,把刚拍的许知意照片给她看,“照片上的女士,住哪个房间?”
见到丛森,陈姐满脸通红,少女逢春般仰望着他,激动道:“我是你的影迷!我……”
丛森习以为常,面色不变。
“谢谢,我知道你很激动,但是你先别激动。”
……
杨袅轻轻起身,半倚在床头,糯糯轻轻地抵着她,呼吸均匀,睡的香甜。
她根本睡不着。
黑暗将一切悲观情绪无限扩大,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她紧紧地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吵醒女儿。
“当当当……”
突然的敲门声惊了杨袅一跳。
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满头银发梳的整齐,两只眼睛闪着一种为精明的老年人所独有的冷静光泽,深邃明亮。
杨袅红肿眼中露出疑惑,轻声问道:“您,您好,请问有,有什么事吗?”
老人怔怔的看着她,嘴角不住地颤抖,双眼隐隐地泛着泪花,含着毫无保留的关切和慈爱。
杨袅连忙抽了张纸巾给他:
“您,您还好吗?”
半晌后,老人终于哑着嗓子:“没事儿没事儿,我,我记错房间了。应该是旁边的房间……”
杨袅微笑着安慰他,
“没关系,那……祝您新年快乐。再见”
门关上的瞬间,她分明看到老人笑了,两行泪却从脸颊落下。
轻手轻脚躺回床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恍惚间总有叮叮咣咣的声音,她甚至觉得自己睡在装修工地。
缓过神时,发现她正身处一个烂尾楼高层。
冷风从四面八方狂灌进来,冻的她瑟瑟发抖,忍不住双手抱住肩膀。
忽然秦珉出现在眼前,满眼神情和宠溺地张开双臂:
“袅袅,过来。”
她把头埋在秦珉胸前,泪水涌出眼眶:“我,我好想你……”
下一秒,他却把她带到楼房边缘处,满脸狞笑:“臭要饭的,你去死吧,哈哈——”
狠狠的把她推下去。
迅速下坠的惊恐和无助迅速将她淹没。
杨袅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涔涔。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射进如利箭般的光线,将整个房间照亮,糯糯见她醒了,开心地扑进她怀里,一派天真的可爱模样。
梦魇结束,还以安宁。
她隐约记得,前台说二层餐厅有早餐,可以凭餐券用餐,可翻遍了房间都没找到餐券。
她抱起女儿,打算去前台咨询下。
打开门,她有种错觉,这走廊似乎……跟昨天晚上不一样了。
来不及细想,就被热情的招呼声拉回现实。
“阿哟!美女妹妹!早上好啊!”
老板娘陈姐油光锃亮的脸上堆满笑意,见到她如久旱逢了甘霖。
“昨天晚上啊,都是误会!您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相逢就是缘分,以后还得多关照姐姐生意啊……”
杨袅有些懵,脸皮微微发红,呆在原地。
一双肥胖的手上捧着两张早餐券,陈姐讨好道:
“妹妹,这是早餐券,就在二楼,我送您过去!”
杨袅看着手里的早餐券,又转头看向自己的门牌号,3102。
这是三层呀。
她明明记得,餐厅是在二层……
在陈姐热烈的目送下,杨袅局促僵硬地走向餐厅。
乍一进来,她呆住了。
深刻怀疑这里是另一家酒店……
很很很高级的酒店。
整铺柔软的手工羊毛地毯,线条简约却充满设计感的桌椅,阳光透过半透的纱帘洒进来,整个餐厅温暖明亮。
一整面开放餐台后,多名厨师戴着褶皱繁多的厨帽和黑色厨巾,手法专业地烹制美食。
门口的服务员面带亲切笑容,双手接过餐券:
“欢迎您用餐。”
往里走两步,杨袅仍有些不放心,退回来低声问服务员:
“这里的早餐……是免费的吗?”
她盘算着,如果是要另收费的,就让糯糯吃,她对付一口昨天买的面包和房间的免费矿泉水。
服务员笑容依旧亲切:“是的女士,请随意享用。”
靠窗位置的客人转过头来,满头银丝,精神矍铄,正是昨天晚上敲错门的老人。
满眼亲切,慈爱的看着她,向她招手。
“闺女快来!”
杨袅微一愣:闺女?
估摸着是老人家管小辈胡乱叫的,便也没放在心上。
她领着女儿走过去,微笑道:“早上好,您后来找到房间了吧。”
老人哈哈大笑,目光深深:“托你的福,我可算找着了。”
又看向糯糯:“啊哟,小宝宝好可爱呀……”
杨袅半蹲下,揽着女儿道:“糯糯,叫爷爷好——”
谁知糯糯眼睛不眨的怔怔地看着老人,一动不动,突然挣开妈妈的手,一下趴在老人腿上,哇的哭出声来。
杨袅慌了,赶紧拉女儿起来,谁知小人儿力气竟大的出奇,一下两下都没拉动。
“糯糯,糯糯,听话……实在对不起……这孩子……”
她满含歉意抬起头,谁知竟对上一双噙满泪水的苍老的眼睛。
老人慈爱地摸着糯糯的头发,哽咽:“我跟这孩子有缘分,有缘分。”
杨袅蹙了蹙眉头,心存疑惑。
从第一次相见,老人便表现出不同寻常的感情。
难道……
她忽然想起之前看过的新闻,晚年丧子的老人承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心理出现问题,到处认孩子。
怪不得叫她‘闺女’。
作为一个母亲,她完全能理解失去孩子的痛苦,再看向老人的目光中忍不住带了些同情和可怜——或许他的满头银发,就是失去孩子的那一日被心碎染白的。
鼻子一酸,杨袅眼中含泪:
“糯糯,等下我们陪老爷爷一起吃饭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