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忘了他吧
是夜。曹老爷和曹夫人洗漱好，准备安寝了。曹夫人问曹老爷：“老爷，你说秦依依这个孩子，到底是个什么人，我让张总管去打听了，家里是穷得连被子都没有，一天学没有上，她怎么知道富察家那么多事情？”秦依依劝导小姐的方法，曹夫人早就找阿香问得一清二楚了，像傅恒公子的志向，恐怕连他自己父母都不知道，这个秦依依却很了解，还有那首歌曲，什么世上只有妈妈好，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阿香都能听哭了。
曹老爷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对于这个奇女子，却是只能摇头：“夫人，无论她是什么人，能救我女儿，她就是恩人。”曹老爷的为人处世，就是随遇而安，只要儿女健康，家庭和睦，就心满意足了。也是哈，事业上得不到赏识，可家里有个会经营的夫人，钱花不完，孩子们还听话，那就安安稳稳过日子呗，没事看看书，写写诗，画画画，养养鸟，多么幸福的生活啊。
曹夫人眼光就长远多了，她不仅仅要赚钱，还想儿女都有出息，能够得到社会的尊重，就是她毕生追求的理想。以前在娘家，虽然家财万贯，受的欺负可就多了，天天都有官员上门哭穷，几千两都不放眼里的，拿了钱还不办事，看尽了脸色，最可气的是，还不敢得罪那些贪官，要是弄个莫名其妙的罪名，就得抄家，钱没了，命也没有了。所以曹夫人当年不嫌弃曹大人穷，一门心思的要嫁过来，一来曹老爷是谦谦君子，二来到底是朝廷官员，虽然没有重用，大小也是官家人，那些明目张胆的贪官，多少也要忌讳些。
“老爷，你说这个秦依依，会不会是哪个落魄的官家小姐？”曹夫人为自己的聪明想法拍手。朝廷抄家的官员多了，有些人家为了留一个后代，那是想方设法啊，比如送给下人去做女儿，或者是趁乱逃出去，被人收养了。曹老爷沉思了一下：“也是有可能的，或许小时候也是请人教导过的。”曹老爷又叮嘱夫人：“这个想法，千万不要透露出去，万一是罪臣，被人查到窝藏，全家都是要掉脑袋的。”曹夫人吓一跳，忙说：“知道的，知道的。”曹夫人寻思着，大户人家的小姐，落难了，来到了她家做丫鬟，然后救了自己女儿的命，一切似乎天意安排，比画本子还精彩呢。
秦依依是不知道老爷夫人在琢磨她的，晚上吃了一条新鲜的鲈鱼，一碗烤制的麂子肉，一碗红烧肉，再来了一个鲍鱼豆腐汤，拉着翠翠吃的饱饱又登登的。翠翠开始不肯与秦依依一桌吃饭，毕竟秦依依现在是二小姐，她只是一个丫鬟，怎么能跟小姐一桌吃饭呢？秦依依可不讲究这些，她的学识告诉她，人和人都是平等的，只是分工不同而已，何况翠翠是她一路走来的唯一朋友，要是没有翠翠来分享她的快乐，这个小姐做得也没有意义。翠翠听了秦依依的谬论，也就答应的一起分享食物了。到了晚上，秦依依还要拉着翠翠一起睡觉，翠翠是誓死不答应，进来曹府这么久，上下尊卑，翠翠还是知道的，一起吃饭就了不得了，怎么还能一起睡呢？秦依依没有强求，思想的改变，不是一天就能成就的，要慢慢来，就让翠翠去她卧室的耳放休息。
躺在床上，秦依依对这几天发现的一切还是如梦如幻，一个最下等的烧火丫头，一天时间就成了二小姐，当然，对比她睡一觉就到了清朝，做二小姐就有点小巫见大巫了。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秦依依懒得想了，在软乎乎的床上，好好的睡一觉，比什么都强。
秦依依的隔壁，大小姐曹敏还没有休息，她与丫鬟阿香，还在学习那首世上只有妈妈好。“阿香，妈妈是什么意思。”曹敏昨天睡了一觉，今天有吃了一些稀饭和瘦肉，精神好多了，昨天在睡梦中，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是个宝。。。。。。”仿佛是很远很远的呼喊，那么亲切，那么幸福，那么柔软，曹敏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让她睡得特别香甜。早上从阿香嘴里，才知道，那个唱歌的丫头叫秦依依，被爹娘收了义女，本来曹敏是要把秦依依喊来说话的，阿香说二小姐的住处还没有收拾好，明天再去请她。曹敏只好作罢，就让阿香哼昨天的歌给她听。阿香虽然聪明，但也不是天才，虽然听了几句，后面光哭去了，哪里就能全部记住啊，只好在跑调和忘词之间，艰难的哼唱。主仆两人认认真真的研究了一天，最后只好作罢，那种柔软的情感，从她们嘴里出来，变成了乌鸦叫。
曹敏笑着对阿香说：“算了，还是明天请依依来叫我们吧，那么好听的歌，都被我们糟蹋了。”阿香含笑点头，两人收拾一番，各自睡下了。
四周安静下来，曹敏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苦涩无比。那天表姑妈说傅恒公子定亲了，一下子没有接受，脑袋一轰，迷糊了过去。三岁的时候，曹敏跟祖父去做客，她第一次看到了傅恒公子，跟曹敏差不多大的傅恒公子，笑容可掬，拉着她的手，去看假山后面的小猫咪，他们还去厨房偷鱼喂猫，结果被祖父发现了，好一叱喝，傅恒就挡在她前面说：“大人，是我出的主意，您就骂我吧。”祖父哪里敢骂富察家的孙子，只好作罢了。分别的时候，傅恒送了一个朵小野花给她，曹敏就把野花夹在书本里面，一直没有丢，当自己不开心的时候，拿出来看看，心里很温暖。前两年，雍正帝大丧，曹敏跟随爹娘去祭拜，无意中又看到傅恒。长大成人的傅恒，玉树临风，他面容冷峻，有条不紊的处理着大丧的事情。曹敏有意无意的偷偷看傅恒，如痴如醉，有一次，刚好傅恒转头，碰到了曹敏的眼光，对那个似曾相似的女孩，温柔的一笑，就是这么一笑，曹敏彻底沦陷了，少女的爱恋，整夜整夜的占据着她的心，回来以后，曹敏也求了父亲去说亲，但是父亲总是推脱说，你还小，再等几年，等你长大了，爹爹再去给你提亲。直到听说傅恒定亲了，曹敏敏感的心，一下子碎了，她恨父亲不去提亲，如果早早提亲，那个新娘就会是她。心碎了，活着就是多余，她不肯吃饭，只想求死，用身体去反抗父母的无情，现在想想，父母不是不爱她，一个低微的五品，只怕连富察家的门，爹爹都进不去，更不要说提亲了。
曹敏自责自己的任性，幸亏有秦依依的劝解，如果自己真的死了，整个京城都会笑话他们家，爹爹会抬不起头，哥哥们以后也没有了出路，就是说媳妇，恐怕都困难了。这个时代，一个姑娘暗恋人家公子，还绝食身亡，绝对不是什么美谈，只会说这个姑娘没有教养，甚至说不要脸，曹敏叹了一口气，跟自己说，忘了他吧，希望他以后都能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