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好一个武攸暨

窦云可以说是欣喜若狂，自己现在虽然是个贴身侍卫，但其实并没有任何品级，但是到了尚武馆，就说明皇上已经有意安排他提升了。

李显没说什么，他又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就跟着来这里的小太监离开了，只不过这一次他每走一步，都感觉格外沉重，仿佛有无数多的沉重的东西压在自己肩膀上一样。

“皇上今天怎么闷闷不乐的？”

小德子服侍李显的时间算长的，从李显成为番王的时候就已经跟在他身边了，可以说李显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小德子的眼睛。

虽然李显现在尽可能的表现很平静，但是他的眼神却出卖了他，别人可能看不透，但小德子一眼就看透了。

“皇上是在为一会儿上朝的事情担忧吧？”

不得不说，小德子虽然看上去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太监，大部分时候的表现也跟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愚笨的小太监一样。

但他不仅能够眼光六路耳听八方，而且还有着非常强大的独立思考能力。

李显刚开始还很好奇，有些诧异，为什么这么一个小太监都拥有如此之高的智力？

到后来李显就明白了，想来小德子很早就入了宫，从最低级的太监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可以说一步一个脚印，每一步都是一个坎，若是太过于愚笨的人，早就没命了。

面对小德子的询问，李显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低下了头，这就相当于默认了。

小德子叹了口气，两个人都知道，今天可能要面对巨大的危险，可是李显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相信自己，而小德子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闭上嘴默默的不吱声。

坐在朝堂上，李显能够感觉到一阵冰冷，这种冰冷，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坐着的龙椅，还是因为下面这群大臣们冷冰冰的眼神。

他们看向自己的时候，如同看向一个冰冷的墙壁，眼睛里没有任何称得上是感情的东西，唯有裴炎低着头站在那里，脸上露出扭曲纠结的表情。

“诸位爱卿，我想你们肯定有些什么话要说吧，在咱们的朝堂之上，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你们但说无妨。”

李显的话音刚刚落下，武攸暨就从人群当中站了出来，他身上有着一股特有的，让人浑身不舒服的气息。

站在武攸暨身旁的官员立刻低下头，好像对所有的事情都不管不问了，有的甚至把头别到了另一边。

“皇上！”武攸暨大声的喊了一句，他的口音听上去并不像是皇上，而像是黄鳝。

并且说完之后他仿佛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脸上还露出了嘻嘻哈哈的表情，旁边几个他的亲戚也在这个时候露出了笑容，仿佛在这一瞬间，皇上是谁根本不重要。

这分明就是对皇上最大的侮辱，是个人都知道，在早会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能多说，更别提这么嘻嘻哈哈的笑来笑去了。

李显坐在龙椅上，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笑容，手指捏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声响，但即便是这样的声响，也阻挡不了他的愤怒。

“皇上，不好意思，微臣这几日得了风寒，说起话的时候便总会出现这种情况，真是多有得罪了。”

好像他这么说完全不需要治罪一样，或者说武攸暨深刻的意识到，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给自己治罪，于是便更加肆无忌惮了。

李显也只能露出微笑，就好像自己真的不在意对方的所作所为一样。

“我知道，武爱卿定是为国事操劳才出现这样的情况，这样朕非但不会怪罪，反而认为艾青真是忠君体国之人呢。”

说这话的时候，李显一个劲儿的在跟自己说，自己千万不能动怒，这时候要是动了怒，问题可就大了。

但即便如此，也根本顶不住他心中的怒火。

“皇上不知道您是否听说了先皇陵寝的事情？”武攸暨微微抬起头，冷冷的说。

李显点点头，表示这件事情自己知道，并且已经在想办法解决了。

“想挨着事情解决起来并不一定轻松吧，昨天我去了司天监，那里的管事的跟我说，他看到象征地星的星辰，忽隐忽现，摇摇欲坠，这可是大凶之兆啊。”

司天监负责的就是观察日月星辰，并且依照日月星辰的活动轨迹来进行测算与推算，武攸暨本就是礼部尚书，司天监又归礼部管辖，为什么会说出之前那些话，也就可以理解了。

李显清了清嗓子，冷冷的说道：“那爱卿的意思是怎么，你认为这件事情与我有很大的关联吗？”

李显此时的眼睛如同一道利刃，一般的人肯定是不敢与这双眼睛碰撞的，所有人全都低下头，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

武攸暨却丝毫没有这种恐惧，反倒是扭过头，脸上再一次露出了笑容，只不过这个笑容看着就让人恶心，就让人胆战心惊。

“微臣可不敢说这样的话，想来您是天子，自然上天预示的东西与您息息相关，可事情说到底还是事在人为，我只能说确实距离工期完成不剩多长时间了。”

确实如此，李显着急也是因为这个，虽然他已经让那些人重新开工了，但是工匠们因为少了人，并且很多民工也感觉害怕不敢，在这里呆着了，于是便就离开了。

原本的工期就是可钉可卯，时间卡的死死的，稍微有一丁点出错就要出问题，所以每一个人都非常紧张和急迫。

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是骆宾王把这群闹事的人抓了起来，但是工期仍然延误了，根本没有办法，在下月初的时候完成。

“我只怕，身为天子的皇上，当时说的好，说的让全天下的人都流眼泪，让全天下的人都肝脑涂地，但到了真正的时候却什么也做不出来，就连先皇的陵寝也做不出来。”

武攸暨直接把这件事情归类到了皇帝的威信上面，自古有道是人无信而不立，那么皇帝的金口一开那自然是必须做到的。

李显这一刻才发现自己真的小看了武家人，本以为他们每一个都应该跟武修简差不多，但却没想到，武攸暨竟然这么有才华，虽然这才华，实在是让自己恐惧和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