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北山上的黄鼠狼

陆泽家住的小城，夹在两道山脉中间，东西不过十几公里，南北却一眼看不到头。

那条大河就从小城中间穿过，将小城分成东、西两区。

小城市区最北，有明长城矗立，长城中间开门，门头书大境门三字。

传说这三个字是清顺治帝六岁练字时书写，字小而无体。

当然这是个传说，也没有人真的去考证过，但是大境门名列万里长城四大关，倒是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认同，而且这也是这四大关中唯一一座以门命名的关隘，可见其特殊之处。

小城本没有北山，因为市区被东西两山夹在中间，更像是河道中建的城市，但是西山到了大境门外，偏偏往东拐了一下，就像是普通的河道转弯一样，这拐出来的一部分山体，就被当地人称作北山。

山上有几个自然村落，离城市最近的村子，名字也很霸气，名叫南天门村。

临近午夜，村子早已熄了灯光，就连路上的路灯都已经熄灭，只有明亮的月光照耀着大地，将村子中间的不宽的道路照出个大概的轮廓。

陆泽带着黑色鸭舌帽站在村口，长长的帽檐盖住了大半张面孔，而露出来的口鼻，也戴上了黑色的口罩，把整张面孔全部笼罩了起来，只有一双眼睛扫视着四方。

“这小胖子也是真不靠谱！”陆泽嘟哝着，声音在口罩后边显得格外沉闷：“只是说北山，也没说北山什么地方，这破地方这么大要去哪找啊！”

陆泽自从六岁那年在河里捡到那只盒子，也已经过去十年了，十年的时间，他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成长到现在，也渐渐明白了那只盒子到底是什么。

那就是他最初在梦中，散人常惠穷尽一生所做的刀盒，在那次梦中，他还学到了一门练气养气的法门。

这些年陆泽的学习一直不好，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在学校学习的基础养气课成绩拖了太多的后腿。

但是这件事说起来陆泽也很无奈，因为基础养气课，他根本没法学！

不止是普通意义上的无法依靠那门课上所授的知识体会气感，甚至他连背诵那些课文都是做不到的，因为他只要背诵了那本书上的东西，都会在当天的梦中被纠正过来，纠正成散人常惠教给他的那门练气养气法门。

这就导致他哪怕用死记硬背的方法来应付考试也都做不到！

当然，这十年时间，他所经历的梦也不止那一个，而是累积有三四个，只是后来这三四个梦境当中，再也没有人教授他练气养气法门的，反而是每次梦境当中出现的人都会教给他一些或多或少的刀法，并且跟他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在同学们眼里，甚至在跟他关系很不错的小胖子眼里，陆泽都是一个怪人，总是一个人拿着树枝在没人的地方比比划划的，小的时候还能认为是孩子天性贪玩。

但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的行为在别人眼里也越来越怪异，越来越没人乐意和他交朋友，也让他越来越孤僻，越来越喜欢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噎死人不偿命的话来。

但真相是陆泽一直在练习梦中那些人教给他的刀法，那些或奇怪或狠辣的刀法，在那一次次挥动树枝的过程中，慢慢成为了一种本能，一种随心而出的动作，直到一年前，他终于获得了刀盒中一口刀的认同，那口刀，名曰大鸾。

得到大鸾的认同，并不是他真的可以从刀盒中将这口刀取出来，而是终于可以使用这口刀的力量，当他需要使用的时候，这口刀的刀意便可以附在他手中任何物品上，发挥出大鸾刀的功能，甚至连重量、握感这些基本的感觉，也和握着大鸾刀一般无二。

也就是说，他可以用一根木棍、一根铁条或者任何其他什么长条状的东西，当做刀来使用。

第一个战绩，便是那条致人亡命的变异大狗！

而在来的路上，陆泽已经去过那处有大猫袭击人的路口，并且找到了那条很多次袭击过路行人的大猫。

当他见到那只大猫的时候，那只猫的眼神里只有凶狠和暴躁，尾巴炸的足有大腿粗细，而它的身后，正有一窝才刚能睁眼的小猫，发出轻轻的几不可闻的叫声。

陆泽并没有动手杀了那只大猫，因为他知道这只大猫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崽子，并没有真的要攻击路人的心思，哪怕是在灵气浓郁之前的普通猫咪，也会在产仔之后攻击任何试图靠近自己幼崽的其他生物，这是生物的本能，和之前那只只会暴躁攻击路人甚至致人亡命的狗是不一样的。

但是他也不能放任那只猫和一窝幼崽继续呆在那里，他确实不会处理掉这些猫咪，但是若是任由事情继续下去，等到刑警队插手进来的话，那这只猫和那一窝幼崽唯一的下场就只有被击毙，没有他路可言。

他把那只大猫和一窝小猫崽送到了离城市很远的地方，那地方人迹罕至，算是周边为数不多鲜有人迹的地方了，这才转到北山上来，来找那只小胖子口中有哈士奇大小的白毛黄鼠狼。

陆泽并没有什么为民除害的心思，当然小的时候，第一次意识到可以凭借梦中学到的东西做到武侠电影里那些飞檐走壁之类事情的时候，他确实畅想过一些。

男孩子嘛，谁小时候还没有点武侠梦呢？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这些梦想也越来越模糊，他学会了敝帚自珍，或者说的更极端一点，那些同学的白眼和疏远，让他觉得这些为公的事，不是他该做的。

不是不能，而是单纯的不愿意！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他本身的怪异举动所带来的疏离，就是原因！

而他现在还乐意来解决这些他本不想触碰的事情，说起来更加简单，就是他不想看着身边的人受到什么伤害！

那条被他解决掉的大狗，曾经咬伤了邻居家的姐姐，当时他和母亲都看到了邻居家姐姐裹着厚厚绷带痛苦的样子，这才是促使他出手的原因，否则他更乐意把这些当成一个故事，发生在身边，不远也不近的故事。

但是那一次，陆泽真切的意识到，现在这个灵气浓郁的世界，也许真的会冷不丁的蹦出什么东西来伤害到自己的家人，哪怕这个故事离他再远，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是他无能为力也就罢了，但是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可是很清楚他有这个能力，那为什么不去试一下？省的事到临头再后悔。

他曾经看到过一句话，在年龄不大的陆泽心里很有份量，没有什么不后悔，唯一能做到永远不后悔的，只有把所有可能导致后悔的起因都消灭在起因阶段才行。

村里的路并不宽，路两边就是低矮的平房和院子，家家户户的山墙外都堆砌着一些杂物，让陆泽搜寻的目光时常被挡住，但是陆泽不太担心这些，按照小胖子提供的消息，哈士奇大小的黄鼠狼，还是一身白毛，在这种四周漆黑的夜里，是不可能真的能隐藏住行迹的。

陆泽手中提着一根拇指粗半米来长的树枝，这是在来的路上顺手撇的，上边的小枝丫已经清理干净，一边随手挥舞着树枝，一边顺着路往村子里走去，眼睛却时刻扫视着周围的动静。

按照小胖子的说法，报告这只黄鼠狼的村民也仅仅是见到过一两次，而且每次都是一闪而过，速度非常快。

更奇怪的时候，这只黄鼠狼从不伤人，有一些人家报告家里养的鸡鸭被偷了，现场也确实能找到一些痕迹，但是从来没有人报告过有人被这个家伙伤到。

陆泽觉得很奇怪，之前他悄悄的处理过很多类似的情况，不管是野猫野狗，还是一些常见的野生动物、鸟类，甚至还掏过两个变异蚂蚁的蚁窝，但是那几次明显和这次不太一样，因为这些动物昆虫，哪怕是变的更加强大了，还是没有脱离本身种族的桎梏，它们都会以生存为第一准则，延续着无数年来大自然赋予他们的本能。

比如今天的野猫，之所以抓伤路人是因为要护崽，而这些动物变的强大过后，或多或少都会攻击人类，或者做出一些对人类有威胁的事情。

但是现在陆泽搜索的这个目标明显的不一样！

按照小胖子的说法，从第一次有人报案到现在其实已经有半个多月了，时间甚至早于那只护崽的大猫，但是刑警队一直没有来处理，就是因为这只黄鼠狼从来没有做出过任何威胁人身安全的事情，最离谱的一次也不过是偷了村里老乡养的两只大公鸡而已、

这种对人完全没有伤害的变异生物，陆泽不止是第一次见，甚至是第一次听说，要知道灵气逐渐浓郁这件事可是全球性的，现在的资讯这么发达，什么地方发生芝麻绿豆大点的事情，只要有心都能查到，这种万中无一的事，要是早有，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但是事实上，他现在寻找的这个，别说传的沸沸扬扬了，就连他这个本地人也几乎没听说过，要不是从小胖子那边得到了消息，这只变异的黄鼠狼估计会不声不响的就被刑警队解决了呢。

陆泽慢慢的走着，手中的树枝半垂在身旁，眼睛左右扫视着每一个角落，看似悠闲，实则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起来，就怕错过一点点线索，明亮的月光洒在大地上，把他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突然，陆泽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一道白影一闪而过，等他转头看过去的时候，那个方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但是陆泽不认为是他眼花了，要知道这些年不断练习那篇得自梦中的炼气养气功法，他的身体素质，甚至是反应能力都是远超常人的。

换成普通人在这里还会怀疑是看错了，产生了错觉，陆泽的心里却只有欣喜：“嘿嘿，没想到真的让我撞上了，还以为要找几天呢！”

来不及再多做思量，陆泽脚下发力，紧追着那道白影闪过的方向追了过去，手中的树枝斜斜垂下，月光一照，仿佛有一道透明细长的光芒闪过。

陆泽追踪的方向是两套院子夹出来的小小胡同，不宽，只容两人并肩，但是却极长。

待陆泽追到巷子口的时候，只见到一条白色尾巴在胡同的另一端一甩就消失不见。

“这么快？”陆泽吃了一惊，他自己的速度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虽然比不得一些变异的动物天赋异禀，但是要说他完全追不上的生物还真没见过。

要知道，陆泽可是从六岁就开始练习那门得自梦中的练气养气的法门，在别的同学还没有接触到基础养气课的时候就开始了。

更重要的是，同学们学习的基础养气，只是养气。

天地之间灵气逐渐浓郁，养气养的也就是这些被动进入身体中的灵气，能把灵气养在身体当中，自然对身体好处多多，但是陆泽不一样，他得到的法门中还多了一条练气！

何为练气？

练有练习、训练、纯熟的意思，练气在养气之前，也就是说陆泽自六岁开始，就已经拥有了全套的训练温养灵气的法门。

天地灵气，驳杂而不纯，虽然对人身体有益无损，但是驳杂的灵气入体，多多少少会影响身体吸收灵气的效率。

但是陆泽就不同了，他学会的法门会先把灵气提纯，只取对自身最有益的一部分，然后再吸纳进入体内进行温养，虽然看似多了一道手续，但是提纯之后的灵气就像是千锻的钢铁，同样是铸剑，千锻钢铁铸出来的剑就是更优秀，这点毫无疑问。

而自小修习这法门的陆泽，比起同学来，最大的优势，除了提早接触灵气温养法门之外，就是对于身体的淬炼了。

十年的练习温养，年仅十六岁的他，身体素质基本抵得上两个成年人，尤其是力量这门至关重要的属性，单论爆发力的话，三四个成年人估计都不是他的对手。

力量越大，速度越快，这是物理法则！

哪怕灵气越来越浓郁，这条物理法则还是要遵守的，而现在，陆泽竟然发现自己的速度，可能还比不上前边这条白毛黄鼠狼，这不由的他不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