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债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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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晨笑了一下：“这有什么奇怪的，你没接触过姚丽，这个女人喜欢居高临下傲视别人，说话口气很大，很能唬住一些不谙世事单纯的人。林清浩嘴里所说的威胁，也许不过是追求者的一些伎俩罢，比如你说陆慎言和林洛菲之间，陆慎言因酒后失德，有把柄落在林洛菲手里不得不娶她。你可能想不到，这一手姚丽当年就用过。有些人认为这是因为痴情而不择手段搞的一些小把戏吧，不过林家人却不喜欢这样强人所难的手段”。

朱媚不住点头道：“是，是，是，林洛菲就是这样，无所不用其极，根本就是不知廉耻”。

叶清晨看着朱媚愤愤地表情，很理解她感同身受的心情，轻轻叹口气道：“虽然林老师一家心里不赞同林清浩的选择，但到林老师他们底都是很矜持的人，做什么事都适可而止，并不过份强求，对林清浩和姚丽的婚事也只是提出意见，并没有极力阻止。

林清浩最终没有听从家人的意见，和姚丽结婚了。

林清浩和姚丽毕业后，林清浩开始在一所学校当老师，姚丽进了一家银行。他们结婚几年后，已经有了林洛菲和林洛豪。姚丽不甘于平淡的日子，她家里又有些关系，就辞职开始做生意，后来林清浩也要辞职和姚丽一起做生意。

当时林老师坚决不同意林清浩辞职，因为林清浩性情温和，处事优柔寡断，他不适合做生意，有个安稳的工作最好。

林清浩这次又没有听林老师的意见，辞了工作跟着姚丽一起做生意”。

朱媚笑道：“这个林清浩很听姚丽话呀！”

叶清晨点头嘲笑道：“不是一般的听话，虽然当初姚丽追了他四年才到手，但一旦被姚丽捏在手里，两人间的局势马上不同。姚丽变脸很快，在家里十分的强势，林清浩性格软弱无主见的一面就出来了，乖乖地很听姚丽话。我妈说过，当初林洛菲出生时，林老师是给她起了名字的，但姚丽嫌名字不够时尚，所以林洛菲和她弟弟的名字都是由姚丽取。可见他们家的事情都是姚丽说了算”。

“你这么一说，林洛菲的性格跟她妈太像了，她想要的东西，使尽手段也要弄到手，跟这样的人缠斗，真是太让人心力交瘁，你完全想不到她会使出什么手段”朱媚心有余悸地说。

叶清晨将双手放在脑后，笑了笑说：“林阿姨同我聊过姚丽，她说姚丽的强势并不仅因为她性格执着，而且她真的很聪明，很有主见，很能决断，与她相比在做生意这方面林清浩就是个废物。

姚丽很精明也有商业头脑，当初她辞职也不是一时头脑发热，而她看上了一家要转手的酒店，他们将酒店承包了下来后，酒店的生意做不错，做了几年挣了不少钱，后来，我们听说他们家除了酒店，他们又开了一家批发超市，生意很红火，在城里还买了好几套房子之类的。

反正当时在我们这些孩子眼中，就是觉得他们家各种有钱。姚丽每次和林清浩来玉阳都是神气活现，在林家也对林清浩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让大家都不舒服，毕竟林清浩在我们眼中是个比姚丽优秀很多的男人。

林家也是书香门第，不是说你有几个钱就可以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颐指气使的。我现在想想当时的情景，姚丽当时和作派也是故意想用钱打林家的脸，因为当初他们都不待见姚丽。

开始时我们这些孩子对那些大人弯弯绕绕的心思都不明白，反正我们被林清浩哄的都很高兴。后来，我们都上学了，林洛菲每次来都穿的花枝招展，在我们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傲娇的样子，让我们也觉得不舒服，但那时毕竟都是孩子，再怎么样也就是为了炫耀罢了。

林清浩每次回来都要招呼大家一起聚餐，过年过节来他们回来时，各家都要相互请客吃饭。

那几年姚丽并不常来，也就是过年过节礼节性的看望一下老人，来了在我们面前也是一副高高在上傲慢样子，我们也对她也不怎么喜欢。

但林家人的还真没把她的那几个钱放在眼里，对姚丽的傲慢态度，林家从不在人前说她什么，只是对她越发的敬而远之，来了以礼相待，离开好走不送。当然姚丽也越来越对林家人不满，觉得他们酸腐，假清高。

但我妈却对姚丽这副居傲的样子耿耿于怀，觉得姚丽不就仗着有点钱就趾高气扬，所以在私底下没少说姚丽的坏话，我那时就听了不少”。

朱媚有些吃惊地看着叶清晨说：“你妈那么看不上姚丽，你家为什么还和她合伙做生意？”

叶清晨苦笑着说：“这就是人性的复杂吧，我妈这个人心高气傲，总觉得在县城当老师埋没了她的才能，她很向住大城市。她觉得自己比姚丽漂亮、聪明、能干，却没有姚丽混的好，对此她很不服气。我觉得她之所以看姚丽不顺眼，大概是因为羡慕嫉妒吧，也正是因为这份不甘心，才会被姚丽狠狠在坑了一把”。

朱媚看着叶清晨，点点头说：“你这样一说，我就能理解你妈了”。

“你是不是对林洛菲也有过相同的想法？”叶清晨斜了朱媚一眼说。

朱媚抿着嘴唇不作声，算是默认了叶清晨的说法。

叶清晨笑了一下接着说：“大概是十三、四年前吧，我记得自己是在上初二，那时候我的学习成绩很好，我妈特希望我考个好大学，到大城市去工作生活，把她未实现的理想实现了。

有一天，姚丽随林清浩一起来了玉阳县，这次她放下了架子，对我们所有的人都特别的好，请我们这几家关系好的一起吃饭。

当时我母亲还在学校当老师，我父亲在学校对面开了一个小餐馆，生意虽然不大，但经营的还很不错，家里也有些积蓄，在玉阳县也算是个小康之家吧。

姚丽来了后对我母亲说她家的超市现在要扩建，业务太多人手不够。现在姚丽一个人管理超市的扩建，根本忙不过来，以后业务扩大了会更忙。而酒店生意虽好，但一年365天走不开人，林清浩一点忙都不上。他们想找个合伙人，一起经营酒店，过一段时间合伙人熟悉酒店业务后，林清浩要去超市帮忙，到时候把酒店交给信任的合伙人管理，他们只分红就可以了。

我母亲听了姚丽的话当时就动了心，那时她一心想到省城发展，想给我找个好学校，将来考个好大学，听了姚丽的话就有些跃跃欲试。

但老林老师和林阿姨都不同意，他们都不赞成我妈辞了工作去做生意，而且是和姚丽一起合伙做生意。他们觉得姚丽这个人太过精明，做人不厚道。当时我们两家关系这么好，如果将来一起做生意，一旦发生利益冲突，钱能不能挣上不说，最后朋友都没法做了”。

朱媚听了不住地点头：“亲朋好间做生意，最后赔进去的是亲情、友亲、爱情，父母、兄弟、爱人反目成仇”。

叶清晨苦笑一下：“可惜我母亲不听劝，认为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后来发生的事情真如他们所料”。

朱媚问道：“原来你家和姚丽合伙开过酒店呀？你们就是合伙做酒店生意赔了？做生意有赚有赔很正常呀，但我听你的意思是他们给你家下套了？”

叶清晨沉了眼神，咬着牙阴森森地说：“要仅仅是合伙做生意赔了钱，我家也无话可说。事实是，当年姚丽和林清浩的确下套骗了我们家。

因为林老师和林阿姨的反对，我妈当时也犹豫过，因为朋友之间合伙作生意最后反目成仇的事情太多了，我妈也害怕将来生意做不成，朋友也没得做。

但姚丽真的很聪明，她当时并没有鼓动我母亲辞职，而是让我父母和先去酒店看看情况，然后再做决定。

我父母去后，看到酒店生意真的很不错，特别是我母亲去看过后很满意酒店的经营状况。而且姚丽答应到时候可以托关系把我转学到西北大学附中上学。所以我父母才下定决心来到了省城。

我母亲当时走的很绝决，不仅辞了工作，还把我家的房子都卖了，幸亏我父坚持把餐馆留下没卖，而是租给了别人，给自己多少留了一条后路。

我父母到省城后，姚丽就跟他们说，超市是她在经营，酒店是林清浩在经营，他们各自己负责各自的生意，互不相干。

当时我父母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以为他们一家人只是各有分工，其实这时候，姚丽已经把坑都挖好了，把自己的责任推的干干净净。那时候，包括林老师一家人在内，虽然不喜欢姚丽，但谁都想不到她险恶无耻的没有边界。

那个酒店是林清浩和姚丽承包的，租金是一次交三年，我们家去后，他们说正好该交租金。

因为酒店他家前一年才重新装修过，所以商定租金由我家出，这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我家把所有的积蓄投进去，还借了些钱才凑齐了这三年的租金。

我记得，那时我还在一中上学，我父母走的时候是八、九月份，他们到了酒店后一直很忙，说生意很好。当时我父母都特别高兴，我母亲更是野心勃勃地为我规划着未来，说已经看好了这里的学区房，到时候把我转过来上学。

可是刚到年底，他们就听说开春以后，酒店门前的路要重新修。当时我父母就傻眼了，一修路，酒店门前就要被封闭，酒店就根本就没有办法营业了”。

当知道酒店门前要修路时，我母亲很生气，质问林清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告诉他们这里要修路的事情。

林清浩当时对我父母解释说，开工要到第二年开春，修路也就几个月的时间，这个工程是献礼工程，到十月一前肯定就会完工的，路修好了生意会更好，顶多停业半年”。

朱媚也听的目瞪口呆：“酒店门前要修路，这么大的事情，你父母竟然不知道，他们不是在酒店看过吗，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的事？”

叶清晨自嘲地笑道：“所以说，人一旦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双眼，别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父母是从小县城来的人，初来乍到，怎么知道这里有修路的计划，哪里会想到姚丽和林清浩是有意为之。现在回头想想，酒店生意那么好，姚丽这么自私的人怎么会让外人来分这杯羹。她之所以找上我们就是因为我们是小县城的人，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我父母来也只是在酒店看看，眼睛只看见酒店生意不错，根本没听人说修路。也许他们提前安排，也许他们跟酒店的人都不熟，也不会有人刻意去告诉他们这些。

我们父母这些一直在学校工作生活的人，自以为聪明，其实社会经验少之又少。又和林清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对林老师一家人的人品非常信任的。他们从没想过酒店那么挣钱，姚丽怎么会白白让他人来分利。当时林老师一家人反对这事，也只是因为他们不相信姚丽的人品，也不知道要修路的事情”。

朱媚抱着手臂叹息着说：“‘人心险恶’这四个字，在姚丽和林洛菲身上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叶清晨哼笑了一下说：“她们确实配的上这四个字，林清浩把事情说的很轻，但我母亲咽不下这口气，就要找姚丽理论。但这时姚丽却说酒店的事是林清浩在管，与她无关，一直躲着不露面。此时，我父母才知道姚丽当初说那些各管各的事，各不相干话的意思是什么，其实，在我父母交了三年的租金后，姚丽就很少在酒店露面了。

第二年开春后工程开工，酒店关门，我父母就在别的酒店打工。那条路并没有像林清浩说的那样十月一前完工，而是一直到第三年的夏天道路才真正完工。

等路修好了，我父母才发现酒店的生意并没有象林清浩说的那样更好了，反而是大不如前，因为路拓宽后，酒店前的停车场被占用了大半，停车极不方便，现在的酒店如果停车不方便，客人肯定都不愿意来就餐。

这还不算，从那一年开始政府大力遏制公费吃喝风，各部门的公务接待被极大限制，而且国家对党政干部的管理越来越严格，请客吃喝风被刹的很厉害，酒店的生意才真的开始没有希望地一落千丈。

那时候我父母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哪里，才明白林清浩为什么会对姚丽俯首帖耳。姚丽真的是一个很有生意头脑也能经营人际关系的女强人。当时酒店的很大一部分生意都是姚丽拉来的各行政部门的公务接待，会议接待。

即使在那个时候，我父母还是没有怀疑姚丽在故意挖坑害他们。只觉得是自己倒霉，因为修路拖延的结果，和后来国家很刹吃喝风的政策并不是林清浩和姚丽能预知的。

但是已经交了三年的租金，又不能半途而废，我父母只能继续惨淡经营。

到了这年年底，三年的承包期到了，这时房主东开始催交房租。那时候酒店经营已进入平稳期，虽然再也没有当初的红火时的暴利，但多少还是有些利润，比在县城经营小餐厅稍强些，而且这是在省城，我母亲不想回县城，家里的店已转租给别人，房子也买了，这样灰溜溜地回去太丢人。

但是，想再承包就要再交一笔不小的费用，我父母就去找房东商量，看能不能减少房租，租金拖一段时间或者分期交，因为当年交房租的时候，也是到了下半年了。

在和房东交流过程中，我父母亲才知道，当年因为酒店生意很好，房东要加租，姚丽和林清浩不想加租，于是商定一次交三年的租金，因此酒店早在头年底就将三年的租金交过了。

后来，姚丽提早知道酒店门前的路要修的消息，才让林清浩找到我们家入伙，然后姚丽和房东商定，我们家的钱交进去，房东再把姚丽前面交的房租退给还她。

我母亲知道这个情况后气疯了，找到林清浩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真是因为修路、政策的原因造成生意赔本，我们家无话可说，但是他们这样摆明了就是要坑我们家，我父母怎么都想不通这件事”。

听到这里，朱媚也大吃一惊，没想到姚丽竟然会有这一波神奇的操作，她奇怪地问叶清晨：“我也想不通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姚丽也就罢了，林清浩是和你父母一起长大的，他的家人都还在玉阳，他这样做事，以后他的家人怎么见你们？但我听你的意思，你却们不怪林清浩，却把这一切都推倒姚丽的身上，你们这也太护短了吧？”

叶清晨自嘲地笑了一下：“也许我们都有些偏心吧，总觉得林清浩本质上是个好人，都是被姚丽带坏了，因为林老师一家真的是让人尊敬的人，他们家的人不会害人。而且这件事情开始都是姚丽在和我妈在谈，林清浩很少参与，我们家也是什么事都我妈做主，我爸爸就是跑跑腿。

后来林清浩当时解释说，他自己对这事也很沮丧，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当初，他家的超市正在扩建，资金很紧张，姚丽说让他找我家合作，把投入酒店的资金抽回来时，他那时觉得修路顶多半年的时间，以后会把钱都挣回来的。他想的很简单，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他这样解释你们就相信了？”朱媚觉得这个解释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