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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观众(2)

为这件事叶清晨很生气地说过宁致远两次,但宁致远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说:“把他们得罪了,以后他们会不停地来找麻烦”。

叶清晨气道:“你这样姑息他们,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占便宜,你这个摊子还开得下去吗?”

宁致远半晌无言,最后喃喃地说:“到时候再说吧”。

叶清晨气的跳脚说道:“好,你现在把那两个人的名字给我,我现在就去城管大队找他们,找他们的领导”。

结果,宁致远死活不愿意惹事,这件事情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今天让叶清晨对了个正着,怎肯轻易放过。

叶清晨看了看眼前这个胖乎乎的小伙子,肃了脸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和宁致远从小一起长大,从没见过他有你这个朋友。宁致远的朋友来这里吃东西,都是来捧场的,钱从来都是多付不找零的,我倒要看看你是他的哪路朋友?大着脸在这里白吃白拿”。

小伙子喉头滚动着不吱声,叶清晨怒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经常在这里白吃白拿,我弟摆这个摊难道是赔钱养你们的?还是说我弟挣了那些不挣钱的学生们的钱,再来养你们这些蛀虫?”

叶清晨声色俱厉,一旁的宁致远似乎想说话,叶清晨转脸过去瞪他一眼,他就闭嘴不言了。

叶清晨指着面前的胖小伙道:“今天,我们在这里把话说清楚,我弟弟人是善良,但也不是谁都可以来欺负的,从今以后,我若是知道你们还在这里白吃白拿,我直接到你们单位去告你们,你们单位不管,我就到县政府去告你们。你们若是敢借故刁难他,我就敢把你们告省里,我到要看看到底有没有人管这事!”

胖小伙显然没想到宁致远有这么厉害个姐姐,可他觉得自己怎么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城管,不能被打脸了还一声不响,而且他们争吵的时候周围不少人围过来看热闹。此时,他心里再怯,也不能输了面子,就色厉内荏地吼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叶清晨今天闹这么一出,就是想把事情闹大,让那些吃白食和想吃白食的断了念头。听见胖子大吼,她一把甩掉手上抢过来的两串鸡翅钎上的鸡翅,提着铁钎子走到他面前对他吼道:“我是宁致远的姐姐叫叶清晨,你想干吗?打架吗?来呀,我奉陪”。

胖小伙本来是想虚张声势,看见叶清晨真的冲过来,吓了一跳。他虽然想白吃几个鸡翅,但并不想因此丢了工作。宁致远见叶清晨真的冲过去要打架,赶紧上前拉着她,那个胖小伙也乘机赶紧跳开说:“我现在不跟你一般见识,你等着”。

叶清晨拿铁钎指着他说:“我等着你,回去告诉你那些狐朋狗友,我以后若是再听说你们到这里来白吃,或者敢来找事,我就提着铁钎到你们单位去找你们算账,老账新账一起算,把吃进去的给我吐出来”。

赶走了吃白食的,叶清晨气乎乎地对宁致远说:“对这样贪小便宜的人,你让他一寸,他就会进一尺,你一寸步不让,他又能把你怎么样?这是法制社会,你干的又不是违法的事,他敢无缘无故找你的事你就到他的单位去找他的事。他是有单位,有工作的,你一个摆摊的,光脚不怕穿鞋的,真不知道你怕什么!”

宁致远低头给叶清晨继续烤着鸡翅,沉默了一会道:“这些人就这样,我在这里摆摊,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把关系弄的那么僵”。

叶清晨被他气的要死,厉声训他道:“宁致远,你总是这么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一个人欺负你你不反抗,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欺负你,难道你想让这个摊子被这些人吃垮,你看别人摆摊,他们怎么不敢去白吃,专来欺负你,还不是因为你好欺负”。

宁致远叹了口气道:“其实也没有花多少钱”。

叶清晨盯着他看了半晌,气馁道:“你打算一辈子都这样吗?”

宁致远沉默不语。

他曾是一个心若阳光,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的热情男孩,他的理想曾是周游世界,曾经浑身有使不完劲,好动的像整个世界都装不下他,让老师最头疼的就是他坐不住。可现在却早早安静地寄寓在这县城一隅,他已经二十四岁,却一脸孩子样的羞怯,而活的又象个七十老翁般暮气寡淡。

也许别人以为他就是这样,他也应该是这样,可叶清晨知道不是这样的,他和自己一样被圈禁在十二年前,与自己拼命想挣脱不同,他年少时的激情在无知无觉中被阉割了。

这时叶玉西端了碗面出来,放在叶清晨面前说:“别光吃鸡翅,吃碗面再吃点菜”。

叶清晨看了看面说:“刚才我在外面吵架你也不出来看看,就不怕我被欺负了”。

叶玉西笑道:“你不要欺负别人就行,我看你提着铁钎冲过去,是真的想打架呀?”

叶清晨说:“那是个虚胖子,末必能打的过我”。

“他是打不过你,所以今天这个场面不用我操心,这是在玉阳县,自家门口,但是骄兵必败,以后出门在外就是打架,也一定要看清形势,不要吃眼前亏”叶玉西道谆谆教导道。

宁晓洁一脸惊诧地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胖伯伯,还有这样教自家孩子的。

叶清晨笑道:“我看清形势呢,我就是准备在这里打一架,把事情闹大,这样以来谁都不敢再来欺负宁致远了”。

叶玉西指着叶清晨道:“初生牛犊不怕虎,你是没吃过亏,记住,强中自有强中手,小心被人算计了”。

叶清晨不满地嘟囔着:“谁能把我算计了?你太小看我了”。

叶玉西摇摇头,指着面碗说:“吃了面再回去”,说完就转身回到店里去了。

叶清晨边吃面边问宁致远:“等会我妈和林阿姨都来这里吃饭吗?”

宁致远说:“你妈可能要过来,她要来看店,给我们帮忙,我妈要回去给我外公外婆做饭,不过来了”。

“林老师和高老师怎么了?平时都是他们自己做饭呀?何况还有肖阿姨”叶清晨惊异道。

“我外公前几天有点轻微脑梗,行动有些不便,我妈就一直照顾他们”宁致远说。

叶清晨紧张地问:“林老师现在怎么样?严重吗?有没有后遗症?”

宁致远摇摇头说:“不严重,说这次只阻塞的不是主血管,没什么后遗症,但医生说要小心些”。

叶清晨松了口气说:“怎么会这样,林老师一向身体很好的,脑子也清楚的很,上次回来和他下棋,还输给他了呢”。

宁致远笑道:“外公身体是好,可也年过八十了,外婆也七十九了。不过,外公说你下棋下了这么多年,还是顾前不顾后,只盯着吃子”。

“可能赢我的人也不多,起码你不行吧”叶清晨笑道。

“姐,你就会欺负我”宁致远毫无脾气地叹息道。

“我欺负的可不只你一个人,我和林洛菲打了一架,在她的婚礼上,把她的婚礼场子砸了”叶清晨笑着说。

宁致远惊诧地看着她,迟疑地说:“这样不太好吧?”宁致远还想说什么,但看叶清晨沉了脸,就住了口。

叶清晨吃过饭,见餐馆有人来吃饭,就起身回了家,这时母亲曲凌还没有来,知道她等会还要来看店,要见到她大概很晚了。

她回到小区,见林老师一家人正在自家楼后的小菜园边吃饭,肖玉玲也和他们在一起。

两家的菜园挨在一起,中间的栅栏开了个小门,来往很方便,王书珩上学走后,肖玉玲一直一个人生活。

看见她骑车过来,肖玉玲向她招招手,让她来吃饭。

她停了车说自己已经在宁致远那里吃了烧烤。

肖玉玲笑道:“她们年轻人就喜欢吃那些,书珩每次回来先跑到那里去吃一顿才回家”

叶清晨回家洗了澡,换了衣服,在客厅看了会电视,听见对门有人回来,就赶紧开门,跟着林清濯进了她家。

林清濯见她跟的这么紧,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泡了两杯茶,放在茶几上,自己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示意还在客厅晃来晃去的叶清晨坐下,问道:“怎么跟的这么紧,有什么着急事吗?”

叶清晨盘腿坐在沙发上,面对着林清濯,满肚子的话,一时却不知怎么开口。

林清濯也不着急,只是微笑着喝茶,等着叶清晨开口。

叶清晨想了一会儿,先把自己大闹了林洛菲婚礼的事情说了一遍,边说边盯着林清濯的表情,看她有什么反应。

林清濯津津有味地听她讲完事情的经过,点点头笑着说:“你告诉我这些,是不是想问我对这事的态度?”

叶清晨点点头,心想林洛菲怎么说也是你的亲侄女。

“你觉得我是应该赞成,还是应该不赞成?”林清濯问。

叶清晨想了想说:“我说不准,我觉得你也许不会赞成,认为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没必要与他们一般见识,这种做法有些自失身份,也没有任何意义。你或者会说过去的事都是姚丽和林清浩做的,与林洛菲、林洛豪无关。可我心里希望你赞成,而且希望你给我应当这样做的理由”。

林清濯只是点头听着叶清晨述说,并没有表态。

叶清晨松下双肩,有些丧气地说:“可,我若是去问宁致远,他肯定会不赞成,他说‘林洛菲’终归是我姐姐,事情已经这样了,何必呢?”

林清濯把手中的杯子放在茶几上,也盘了腿坐在沙发上,与叶清晨面对面地坐着。

她看着叶清晨的眼睛平静地说道:“不论我是林老师,还是林阿姨,我都会说当初你父母和姚丽、林清浩合伙作生意,你父母被算计,你父母自己是有责任的。当初我们劝他们不要与林清浩合作,一是信不过姚丽的为人,最好不要和她搅合在一起;二是你父母对那里的情况根本不熟,本来在这里做的好好的,盲目地投进那么多钱,很不明智。特别是你母亲还要辞去工作,这是一辈子的大事,这样做太轻率了。可你母亲不听劝告,执意要走这一步,最后被姚丽算计。

这件事站在姚丽的角度来看,姚丽有错吗?她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做为一个商人,趋利避害是她的本能,从她做为一个商人的角度讲,她非常有远见地避免了一次利益损害,成功的转嫁了危险,她把这件事情拿到她那个圈子里讲,虽然很多人会认为她这个人的人品有问题,但在那些人的心里也都会佩服她的远见卓识和出色的商业手腕。我说的对不对?”

叶清晨静静地看着林清濯,虽然这话不好听,明白她说的有道理。但她心里根本不认同这些道理,为什么姚丽自诩为聪明能干就要欺负她认为愚蠢软弱的人,而且她们这个在姚丽眼里愚蠢软弱的人其实既不愚蠢也不软弱,只不过与姚丽想问题的方式,对待身边人的态度不同罢了。

她一直特别钦佩林清濯的为人冷静的头脑,处事的态度和分析问题的能力,有那种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定力,明察秋毫的判断力。做事如此,下棋也是,现在林老师下棋也已经很难赢她了。

这些年来,他们这几家能一路走到今天,她冷静从从容的处事态度象是根定海神针,安抚着每个人的心。叶清晨从来不跟自己的母亲说自己的心里话,遇到问题了总是愿意来与她交流,倾听她的想法。

叶清晨沉默不语,静静地听她继续讲下去:“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来说,姚丽当初转移财产,虽然害了别人,却保全了自己的家产,让自己的孩子受到了最好的教育。你说她帮着林洛菲夺走了你朋友的心上人。为了帮助自己的孩子得到心上人,姚丽的做法确实不择手段,但不论是从利益的角度,还是从感情的角度,但做为一个母亲爱自己的孩子帮自己的孩子有错吗?”

叶清晨听着听着,心渐渐地沉了下来,她心里很希望林清濯能够认可她的行为,因为在她自己心里凭着一时之气做这件事时心里十分的痛快,但事后对自己的行为又有些犹疑了,总是在自问应该吗?有意义吗?

一直以来她对姚丽和林清浩的所做所为气愤不已,对林洛菲在他们这些被欺骗被损害的人面前毫无愧意的耀武扬威行为愤怒不已,但她的受的教育和熏陶又让她在真的对这些人做些什么时心存禁忌。

她讨厌宁致远毫无血性的怯懦和忍受,因为聂明宇的死,她在心里把姚丽这一家人早踏了一万只脚。可要让她真的动手做伤害这些人的事情时她却又犹疑不决。比如那“一堆石头”问她想不想复仇时,她茫然了,不知所措了,她不知道那个人所说的“复仇”底线在哪里,自己能不能够接受他所说的“复仇”的方式和结果,她相信那远不是大闹一场婚礼那么简单,她犹豫了。

可她真的想“复仇”,她不想自己就这样一直心怀怨念却束手无策的纠结一辈子,她觉得坏人就应该得到惩罚,这样才公平。但她希望有人能给她心理上的支持,特别是对面的这个人,因为在心里她一直信任和依赖她。

林清濯像是看懂了叶清晨的心理,伸手拍了拍她道:“但是,这件事情要反过来想,刚才我说的都是姚丽的道理,可我们是受害人,我们为什么要站在他们的角度上想问题?”

叶清晨精神一振,眼光灼灼地看着林清濯。

林清濯也肃了脸说:“林清浩拉你家入伙酒店,向你聂叔叔和肖阿姨借钱,其实是因为他有私心,也许他私心里也想摆脱姚丽,有一份他自己的事业。但他的愚蠢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他就不是做生意料,如果他知道最后是这样的结果,他不会这样做。但姚丽肯定是预感到了风险。她是商人,她要规避风险没错,可为什么你的父母、聂明宇、肖阿姨就要成为她的牺牲品?而我们就应该认可和忍受这种弱肉强食法则?在我们的信念里,强者是应该保护弱者的,而不是欺凌他们”。

叶清晨点头:“能力越强,责任越大,蜘蛛侠说的,聂明宇就想做这样的人”。

林清濯拍了拍叶清晨的手:“林清浩和姚丽的孩子是孩子,要有好的生活,好的教育,难道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凭什么她的孩子可以出国留学,可以肆无忌惮地去抢别人的男朋友,而你们就应该被踩在脚下!宁致远就应该变的懦弱?你就应该像现在这样一直心怀不安的漂泊下去?聂明宇就应该心怀愧疚地去选择牺牲?”

说着说着,林清濯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愤恨的神色:“钱,我们可以替林清浩还完;你们,我可以努力帮着慢慢渡过这些难关,可聂明宇却再也回不来了,你乔阿姨、聂叔叔也回不来了,这是我们永远不能原谅他们的地方,他们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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