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山洪（2）
1
马大师见梅雨络手腕上戴着的那只碧玉手镯笑道：“这位姑娘可真是有眼光，这可是我们店里水头最好的一只镯子，你对着灯光看看，与其它镯子比比，即使不懂玉，好坏一看就知”。
梅雨络从手腕上取下镯子对着灯光看，绿盈盈的镯子，的确有种水润欲滴的感觉。
金子轩介绍说：“马老是我们省着名的玉雕大师，这里的东西你们放心地买，价格虽然高，但东西绝对是好东西”。
马大师打量了梅雨络一会，从梅雨络手中接过玉镯说：“你戴这只镯子虽然很漂亮，但不如她戴着合适，玉有灵气，每块玉都有自己独特的气质，一定要找对人，才能现出它的与众不同之处”。
说着把镯子递给了朱媚，大家都有些吃惊，不知马大师为何这样说。朱媚拿着镯子也愣住了，看了看才把镯子带到手腕上。她把手抬起时，那种碧绿与雪白的反差是那么的明显，与她那种眉目浓丽的温婉十分相宜，她戴着确实比梅雨络戴着更符合这只镯子的气质。
梅雨络点头道：“的确，这只镯子和她的气质的确很相宜，与她相比，我戴着有些跳色了”。
叶清晨也点头道：“也是，你眉目清淡，气质温雅，戴这只镯子虽然好看，但太扎眼，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
马大师微笑着对叶清晨她们说：“你们跟我来，我有一只镯子，肯定适合这位姑娘”他边说边指着梅雨络。
梅雨络和叶清晨相互看了看，不知他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她们跟着马老进了他的工作室，他从靠墙的一个柜子里，取出一个木雕的漂亮首饰盒，打开后拿出一个镯子。
这只镯子的颜色很独特，也是绿色的，但不是深深的碧绿，像是果绿，像是刚熟的绿苹果，绿中有白光，或者说像是初春的草绿，绿的很轻柔像一川烟草的绿，而且里面还有几朵分布不是很均匀的淡黄色的花。
马大师把镯子递给梅雨络说：“这只镯子，你戴上试试看”。
梅雨络接过镯子对着灯光看了看，感觉这只镯子很润泽细腻，但没有刚才那只镯子清透，绿的有些朦胧，那几朵黄花也被浸的有些朦胧，让人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她把手伸进镯子里，镯子轻轻地从她的手腕上滑向手臂，那轮烟绿瞬间像是化在她的手臂上，与她江南烟雨般的温婉柔美融成一体，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这只玉简直就像是为她打造的，而且其中那几朵淡黄色的花像是浸在这汪烟绿中，随着梅雨络晃动的胳膊摇曳生姿。
叶清晨立即说：“就买这只”。
在场的人都静静地看着梅雨络的手臂，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梅雨络眼中含笑问马老道：“这是什么玉？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颜色的玉，你只有一只这种镯子吗？还有相同的吗？”
马老摇了摇头道：“这只镯子不是我店里做的，是我在一个挺偏远的小县城的一家玉器店闲逛时看见的，听店主说，这本是一块大玉石的一角，因为和整块玉石的颜色差异太大又有杂质，所以被切割下来。因为形状大小的原因，不能做别的，就打了几只镯子。你看里面那几朵黄花，虽然有人叫它冰花，其实那不是花，的确是这块玉石的杂质，可在切割和打磨过程中，这些杂质的式样却像花一样盛开在里面。
其余几只店家都便宜卖了，唯有这一只店主要价高没有出手。这种颜色的玉，收藏升值空间不大，不少人看过这只镯子，觉得它挺漂亮，但又觉得不够绿，里面还有杂质，嫌老板要价高，客人觉得不值，客人给的价低了，老板又觉得不舍，所以就留在手里了。我见了它时，就觉得它特别的不一般，只是没有遇着合适的人，如果遇到它应该遇到的人，绝对不同凡响，所以就买下了”。
梅雨络并没有因为马大师说这只镯不值钱而看轻它，而是爱不释手地端详着那只镯子，看了又看，戴在手腕上，高高的抬起手腕，在窗前的日光下看着镯子里那几朵漂浮的黄花说：“我来这一趟西北，说不定就是专门为它而来呢？价格你开吧，不要轻慢了它”。
马大师鼓掌道：“好，好，性情中人，性情中人，玉是有灵性，今天算是遇见有缘人了。一般的人是衬不出它的味道的，遇见你是这只镯子的福气，这只镯子价格比刚才那只绿镯子差很多，但你戴它最合适，价格不论，彼此不辜负，才是这只镯子最好的归处”。
朱媚和梅雨络在欣赏那只镯子，叶清晨打量了一下马大师的工作室，工作室地方不大，东西也不多，有一些粗糙的原石，和普通的石头差不多，外行人看不出好坏。
她看见马大师的工作台上有一个黑色的小圆牌，就拿起来看，这是一块没有雕完的玉牌，她把玉牌对着窗口一看，也是绿的，只是这种绿太深，猛然一看像是黑色的，雕刻的图案很古朴，还没有雕刻完显不出雕刻的是什么。
马大师见叶清晨拿着那块玉牌看，就笑着说：“这是我前段时间去黑玉河拾的一块小玉石，玉质很好，但体积太小做不了别的，就拿来雕个小物件，你能看出来雕的是什么吗？”
叶清晨虽然看不出他雕刻的是什么，但那弯曲有力的线条有一种向上飞的腾跃之感，她猜测着说：“应该是要雕一条飞龙，但这条龙只占了一半，旁边应该还要雕只凤，或者再雕只龙”。
马大师笑了道：“你猜的差不多”。
叶清晨举着玉牌说：“这个玉牌雕出来应该很漂亮”。
朱媚伸头看了看皱眉道：“黑乎乎的，哪里漂亮？”
马大师对朱媚道：“你别看它现在黑乎乎的，这块玉质地坚硬，打磨出来光泽度会很好，玉不磨不成器，玉是磨出来的，只有质地坚硬的玉石才能磨出最好的光泽”。
叶清晨把手中的玉牌对着太阳光转动着，虽然这块玉还没经打磨，但那种幽幽的绿意却随着受光的角度的变化由内向外发散。
叶清晨拿在手里掂了掂挺沉的，她问马大师：“如果这块玉牌打磨的薄些，是不是看上去会绿些？”
马老点点头说：“那是当然，它本就是绿色的，薄了它就透光了，自然显出它的本色，但是玉各有各的美，有的以清透水润为美，有的则以浑厚沉稳为贵，比如你看故宫里的玉玺，或者大型器皿都是用那种有厚重感的玉色雕刻而成的。所以这块玉牌我不想将它磨薄，而是想打磨出它本身的质感”。
叶清晨把这块玉拿在手里翻来覆地看，它虽然不够清透，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润泽厚重感，她想起了那堆石头，感觉他就有点像这块玉牌。
叶清晨笑道：“马老先生，虽然你说的我不是全懂，但我觉得这块玉你雕出来一定是与众不同的漂亮，你是大师呀”。
马老哈哈大笑着向她拱手道：“过奖了，过奖了”。
2
她们从玉器店出来，梅雨络因为得了件称心如意的玉镯心情格外得好，邀大家一起去吃饭，叶清晨爽快的就答应了。她喜欢梅雨络，觉得她聪慧温柔美好，是男人最好的伴侣，沈思明就应该有这样的如花美眷相伴。
梅雨络也很喜欢叶清晨的爽朗磊落，叶清晨虽然不爱说话，却对梅雨络有问必答，而且态度温和。
朱媚对叶清晨和梅雨络一见如故的融洽很是嫉妒，回到家后说她喜新厌，叶清晨笑她这种醋也吃，说梅雨络是客人而且是沈思明的客人，对她当然应该和气些。
第二天，沈思明带着梅雨络、宁致远接了叶清晨和朱媚一起吃饭，朱媚穿了一件浅紫色旗袍装，眉目如画典雅妩媚。梅雨络穿了一身白色的宽松衣裙，轻盈出尘，带着那只玉镯，淡如烟雨的绿色更衬的梅雨络如诗如画。
席间，叶清晨说起梅雨络买镯子的经过，夸奖那个马大师真是有慧眼，名不虚传。
沈思明说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这只镯子和梅雨络是天作之合，不过要谢谢宁致远的引见，否则梅雨络也不会去那家玉店。
叶清点头顺着他说：“就是，那只镯子和梅老师真是有缘，我和朱媚在会所呆了快一年了，马大师也没看上我们，梅老师一出现，他就把这只镯子拿出来了”。
朱媚朝她翻了一眼道：“我们在会所是呆了快一年，你进过那家玉器店吗？”
叶清晨被噎怼的无言以对，梅雨络见叶清晨被怼说不出话言，就笑着问她：“你平时不爱逛街吗？”
“我当然逛街，只不过买了东西就回家，不爱瞎逛”叶清晨说。
“对，逛超市，点对点，缺什么买什么，不缺镯子，所以不逛玉器店”朱媚嘲笑道。
梅雨络呵呵笑道：“我看你挺喜欢那块玉牌的，不如等马大师雕好了你去买了”。
“那块玉牌是挺好看的，但我不戴首饰”叶清晨笑道。
“为什么？”梅雨络好奇地问。
“我就是一个建筑工人，戴那些东西挡挡刮刮地干活不方便”叶清晨说。
梅雨络不解地看向她，沈思明端起茶杯看了梅雨络一眼，对叶清晨说：“来，以茶代酒，敬我们准备踏遍千山万水最优秀的建筑工人”。
3
周六一大早，叶清晨还没起床，沈思明给她打电话问她知不知道石总的老家在哪里，他想去拜访一下他，顺便带着梅雨络出去转着游玩一趟。
叶清晨说她知道石总的老家在西山县亚湖村，但她没去过，不知道路，她说她可以打电话问问石总。
沈思明笑道：“石总每次回老家后，电话都关机的，别人是联系不上他的”。
“他关机了？为什么？”叶清晨试着打了他的电话，确实关机。
叶清晨想了想，给石励打了个电话，石励接了电话，叶清晨问他能不能联系上石磊，她和沈思明想去亚湖村看看。
石励说他试着联系一下。
过了一会儿，石励打过来电话说自己带他们去亚湖村。
石励开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前面带路，沈思明的白色轿车跟在他的后面，叶清晨和梅雨络坐在后座。
叶清晨问沈思明为什么要去石磊的老家拜访他，有事为什么不在石磊还在省城的时候谈，是不是他们之间遇到什么问题了？
沈思明对叶清晨的敏感已经习惯了，也没想在她面前掩饰，就笑道：“前段时间，我们公司的人和石总公司的人商谈合作开发世纪中心广场项目，感觉还谈的可以，只是最近不知为什么，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前两天石总公司的人说这件事暂时不谈了，石总回老家休假去了，等他回来以后再说。我觉得中间可能发生了些误会，何况我们两家公司接触这么久了，我和石总一直没有正面交流过，也想找个机会和他直接聊聊”。
叶清晨有些不解道：“从去年开始就听说你们在谈并购，你们两个公司都折腾了这么久，你们俩个头头竟然没有见面谈过，为什么呀？”
梅雨络笑道：“这你就不懂了，象棋里面，两个帅见面的时候，就要终局了，你问他们俩个为什么不见面？肯定是还没杀到终局呀！”
叶清晨想了想嘿嘿笑道：“沈总，你是要去和石总摊牌吗？需要我们俩个帮忙吗？”
“你要帮我？”沈思明笑问。
“我当然要帮你呀”叶清晨回答的理所当然。
“那你可能要帮倒忙了”沈思明笑道。
叶清晨不作声了，她知道沈思明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却无话可说，她说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知道她在那堆石头心目中没有那么重要，但又不能对沈思明辩驳说自己和那堆石头没有任何关系，这种事从来都是越描越黑。
梅雨络转头看着叶清晨笑问：“怎么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