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昔年旧事(上)
这座暗室,至少有十米左右的高度,而且奇大,一眼望不到头。
地面的湿土似乎温度极高,小纸人站在上面来回的抬脚,委屈巴巴的昂起头,皱着脸在向凌元子诉苦一般。
凌元子也无法,她此刻更奇怪两侧的墙上,画着的怪异符文,闪烁着暗紫色的光,这符文怎么和她在上山门所学的并不一样呢?
站在“四象小幡旗”下的凌元子,以指为令,小纸人便朝着墙边跑去。
刚跑到墙边时,便听到了有人在说话,凌元子的手往下一沉,小纸人“嗖”的便欲遁入地下。
然而,地下似乎有着极其坚硬之物,露着半个头的小纸人,怎么都沉不下去了。
幸好这座暗室的光线不足,凌元子另一手捏指,低低念道:
“藏身藏身藏吾身,四化四体四甲兵,天盖地,地盖天……”
凌元子一抬指,指尖上银色的光点,没入了“四象小幡旗”的金光内。
小纸人整个身体瞬间如薄雾一般,缓缓从湿土里,爬出了地面。
站在墙下的小纸人昂起头,凌元子凝眸看着墙上的符文,双眉紧紧皱起。
突然传来“吧嗒……吧嗒……”的声音。
凌元子以指为控,小纸人正过了身子,入目便是让凌元子极为震惊的一幕。
十多条奇大的剑脊乌梢蛇,下半身皆是通体的黑色,背脊上一道三指宽的金黄色纹路,闪着刺眼的光,它们盘在地下,而头和脖子却已经化形了,竟是一模一样的绝艳女子。
青白的脸上,一双丹凤眼,眼尾微扬,琼鼻朱唇,它们扭动着上半身,自口中吐出了半米长的分叉细舌。
更惊目的是,她们身下孵化着密密麻麻的蛇蛋,乍一瞧,起码得有三五百个蛇蛋,每一个蛇蛋都比西瓜还要大。
就在她们的身后,凌元子看见当初在白氏别墅“鬼楼”的卧室里,油画中抱着婴孩的女人。
而现在这个女人,阴魂被七根咒火钉,钉在了墙上,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半张脸,另半张脸惨白如霜,脖颈像是无力支撑,整个头,耷拉在右肩上。
凌元子的眸光一寒,这是不是她妈妈?
一道绿光如丝般飘入了暗室中,在剑脊乌梢蛇前,幻化出了人形,正是柳妖王管家。
十几条剑脊乌梢蛇,见到王管家,登时面露欣喜之色。
其中一条剑脊乌梢蛇开口道:“覆暗长老,尊上什么时候召见奴灵啊?奴灵好想尊上啊!”
这条剑脊乌梢蛇虽是美人面,声音却是如洪钟般的男音。
柳妖是长老?那他口中的主子是尊上吗?
凌元子紧皱的眉头,愈加重了几分。
“呸!你以为你幻化个女子的脸,就能魅惑到尊上?”旁边的另一条剑脊乌梢蛇,嘲讽的道。
虽是个女音,声音却极其尖锐刺耳。
“他啊!做梦都想爬上尊上的玉床呢!”又一条剑脊乌梢蛇哼笑讥讽道。
柳妖王管家一伸手,一道绿丝从一条剑脊乌梢蛇身下,卷起了一颗蛇蛋。
暗室的光线虽然昏暗,却可以看见蛇蛋内有蛇身在动。
柳妖王管家伸出一指,化作如箭端的极尖枝干,将蛇蛋扎了一个洞。
凌元子便见到蛇蛋的洞内,冒出了一条刚成形的蛇头。
柳妖王管家伸出了如枯树皮般的舌头,将蛇蛋内刚成形的蛇一卷,吞噬入腹。
“就凭你也配妄称妖灵?若非你们的母亲,二十年前贪功心切,怎么会让那个小丫头,被隐山观的臭老道抢走?你们的母亲是什么下场,你们是亲眼所见的。
而今,那个小丫头学成归来,今日将我和郢红重伤,此事,尊上没将昔年之责,惩罚在尔等的身上,尔等就该心存侥幸了,还妄想面见尊上?
怎么?是想尊上将尔等吞之入腹?来增补妖力吗?”
柳妖王管家连吃了三枚刚成形的蛇蛋,一挥手,他的一臂,立时化作一条极粗极长的枯枝,狠狠地抽在了,刚才声如洪钟,剑脊乌梢蛇的脸上。
瞬时,那条剑脊乌梢蛇的一侧脸颊凹陷,露出了森白的骨头,黑红色的血,“吧嗒……吧嗒……”滴落而下。
见状,所有的剑脊乌梢蛇周身颤抖不已,纷纷垂下了扭动的上半身,匍匐在地。
所以?当年她不是被遗弃了,而是,柳妖王管家口中的尊上,要将她带走,而她被一条化形的蛇妖先一步偷走,幸得她师尊所救?
那么,柳妖王管家口中的尊上,为什么要带走她?那条化形的蛇妖又为什么要贪功冒进,偷走她?
还有,这十几条剑脊乌梢蛇孵化的蛋,应该是给这些妖们补妖力的。
就在凌元子沉眸细思时,传来了高跟鞋的响声。
凌元子以指为控,小纸人回头一瞧,是江绾雪。
她唇角涌出滴滴殷红的血珠,这般看来,似乎是受伤不轻。
王管家忙是上前一把扶住了,面色惨惨的江绾雪,关切地道:“你怎么下来了?我一会儿融几颗蛇蛋,炼了补妖丹拿给你不就好了?何苦受了重伤,还非要下来饮这腥气过重的蛇蛋呢?”
“呵呵……”江绾雪冷笑出声,“我若不下来,怎么会知道,还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低级蛇妖,心心念念惦记着能爬上,尊上的玉床呢?”
江绾雪走到刚才声如洪钟的剑脊乌梢蛇身前,刚蹲下身,剑脊乌梢蛇浑身猛地一哆嗦,忙解释道:“郢红护法,是奴,口不择言,混开玩笑的,郢红护法也知,奴等若想诞下极高妖力的蛇蛋,是要和……”
还未等剑脊乌梢蛇说完,江绾雪冷色打断道:“怎么?影执事满足不了你们吗?心心念念惦记着能让尊上宠幸你,好让你的妖力大涨?诞下更纯的蛇蛋?”
江绾雪捏着剑脊乌梢蛇的尖下巴,用力一扭,转了180度,“看见她的下场了吗?我在尊上身侧伺候了五百年,都没能爬上尊上的玉床,你一个连百年都不满的最低等妖,还敢妄想能爬上尊上的玉床?哈哈哈……”
江绾雪另一手,忽的一扬,“昔年她不过是辱骂这具身体的主人,是小三,她死后,我便将她的嘴剪了,牙拔了,就连她的尸身和亡魂,我一样都没放过。”
闻言,凌元子的眸光冷凝到了极致。
就在江绾雪扬起手时,她清楚的看见,被咒火钉钉在墙上的女人,另一侧脸,从嘴角剪开的口子,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处。
尤其,凌元子在听见江绾雪说,墙上钉着的女人,尸身和亡魂,她一样都没放过时。
凌元子好看的双凤眸登时如雪山崩裂一般,寒气滚滚涌出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