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殿帅多如狗,太尉满街走
穿街过巷，一路上高启明有些忐忑：“一会门房问起，我说公事还是私事？”
“咱家可千万不要跟这位蹴鞠高手，杂技团长有什么私事。”高景泽吐槽，然后一本正经的说：“当然是公事！”
“那太尉要是不见呢，这都什么时候了！”
“三叔，你就说……泼天的大事！一刻钟都耽误不了！”
“二郎，我现在听到‘泼天’两个字就害怕，你可别再玩你三叔了！”
谈话间，便来到一座大宅前，两座狮子石雕分立左右，门前匾额上书三字：“太尉府”。
高景泽打量了一番，心想：“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豪啊！”
再看高启明，站直了身子，整了一下衣衫，显得极为拘谨。
高景泽笑道：“三叔，何故如此紧张，他不是咱本家人吗？”
高启明斜了他一眼，悄声说道：“就算是本家，人家现在也是太尉之尊，自有威仪，岂能等闲待之，一会进去了，不要乱看乱动乱说话。”
“嗯，知道了三叔！”
高景泽看着三叔恭敬上前叩门的背影，暗暗吐槽：“老赵家到了今天，可谓是殿帅多如狗，太尉满街走，没这么可怕吧！”
太尉历来位列三公，但是到了宋徽宗手里，直接废了三公之位，只保留了称谓，顶多也就算个荣誉称号。
至于高俅，正史中甚至连留名的资格都没有。犄角旮旯里出现的那一两次，也都是别人谈话里的提了一嘴。要不是施耐庵，后世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注意到老赵家还有这么一号保安！
高景泽之所以忽悠三叔深夜来访，也就是看上他“保安队长”的身份，无论有没有能力，至少能见上老赵。只要他在老赵跟前提一嘴开封府抓了个做小报的商贩，再提一下小报上的内容……
钱不就来了嘛！
以老赵的好奇，少于五百两，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等了一会，门房回报：“高捕头里面请，老爷在偏厅。”
高启明扭头向高景泽招招手，示意他跟上。随后两人在门房的带领下，来到了太尉府偏厅。
偏厅内，端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子，身着常服，脸型消瘦，下颌无须，但络腮处却极为旺盛，也不知道是不是时下流行，但在高景泽看来，有些滑稽。
不过他还没放肆到笑出声来，随着三叔向高俅行礼。
“开封府捕头高启明，见过高太尉。”
“小侄高景泽，见过高伯伯！”
……
……
高启明浑身一颤，吓的险些站不稳身形，黑脸喝道：“休要胡说！”
高景泽抬眼瞅了一眼高俅，见他并无异色，便委屈地说道：“三叔，您不是说高伯伯是咱们本家吗？本家之间，不叫高伯伯，叫高太尉，显得咱们高家人生疏了不是，现在又不是在外面，是吧高伯伯？”
高启明一时语塞，又不能当着高俅的面呵斥教育，只能向高俅赔罪：“太尉，小侄没读过什么书，不知礼节，太尉勿怪，勿怪。”
高俅反而显得极为受用，摆摆手笑道：“无妨，无妨，都是自家人，何须见外，坐吧。”
高景泽并非鲁莽之人，他这么做其实是想试一试，看看高俅身上还有没有市井江湖气，是不是向野史杂记里说的，对族人极好。
若板脸摆官谱，以后避着点就是，若还有点市井味儿，说不定以后还能用的上。
这个逻辑，参考李达康和祁同伟就明白了！
刚落座，府上的丫鬟便捧着两碗绿豆汤奉上，碗中还盖着一层薄薄的冰沙。
“夏日燥热，喝碗冰饮解解渴。”
“谢太尉！”
“谢高伯伯！”
寒暄几句，高俅问道：“启明啊，深夜前来，所谓何事啊？”
高启明连忙起身答道：“今日例行公务，查得小报千余份，此事开封府已审，罚钱30贯……”从怀里掏出小报，递了上去。
高俅接过，也未打开，蹙了蹙眉：“这小报之祸，虽无明法禁之，但几月前，造谣诽谤蔡太师投敌卖国，惹的太师不悦，开封府理应酌情查办，但是此事既已办了，你何故说与我呢？”
“太尉，您先看看。”
高俅这才展开小报，凑在眼前，眯着眼睛扫了几眼：“哦，这买马之事，我确实不知，无论有无，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吧？”
高启明咽了咽口水，心想太尉都这么说了，我再按二郎教的说什么泼天大事，怕惹太尉不悦吧。
两人在对谈时，高景泽一直在观察着高俅的表情，确定老赵通金这件事，高俅确实不知情，这才开口说到：“大事，泼天的大事啊！”
高俅一愣，放下手里小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高景泽：“呵，如何泼天？”
“小侄看到小报后就在想，买马之事，不应该是茶马司干的活吗，官家竟然亲自安排人买马，这肯定是要打仗了！官家还要偷偷摸摸的买，那肯定是不想让辽国知道，这么一推，官家这是想揍辽国，拿回咱得十六州啊，这还不是泼天的大事？”
高俅又是一愣，虽然这小子说的都是大白话，但是逻辑上没有问题啊。
“这小报所说，岂能当真？”
“对哦，市井小报，胡说八道居多。”高景泽挠了挠头，憨笑道：“不过，这小报要是流传出去，别人怎样小侄不知，但是小侄那几个泼皮朋友，都吓破了胆。”
高启明赶紧翻译成官话道：“恐乱人心呐！”
高俅摆摆手：“流言终归是流言，不攻自破，况且你不是已经收缴了小报，销毁即可！”
“高伯伯，那万一是真的呢？我听我那泼皮朋友说，金国和辽国正在打仗，万一官家真想跟金国一起揍辽国，这才暗中让人去金国探探口风，搞搞联盟。这下好了，人还没去，整个汴梁城传开了，辽国使馆当然也就知道了。”
高启明继续翻译：“倘若官家真有联金抗辽的心思，还未行动，就被小报传开，这可算泄密军机，泼天大事啊！”
高俅猛地站起身来：“来人，拿我朝服！备车进宫！”
高景泽面露一丝微笑，冲着高启明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