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本王该以哪个为先？

赵荣带着自己的人马，终于在五天之后到达了信阳府。

顾昀笙听闻赵荣前来，立刻着人将人请进来。

右相赵茂典是个明理之人，虽在有些事上固执己见，但就这个人办事的能力来说还是不错的。

赵荣跟他年岁相当，一起进过太学，在京中颇负才名，难得的是不骄不躁，心性极佳，是个稳当之人。

赵荣进门就跟顾昀笙见礼，顾昀笙看着对方这瘦得风一吹就倒的样子，愣住了。

赵荣看着顾昀笙的神色，苦笑着解释了一句：“身子不中用，叫王爷见笑了。”

顾昀笙赶紧上前一步把人扶起来，叹道：“淮哲（赵荣字），你何至于此。”

赵荣看着顾昀笙的样子，也有些恍惚。

好像只一段时间没见，对方已不再是他记忆中的少年郎的样子，看着竟是有了将王之相。

但此时不是寒暄的好时机，他赶紧说明来意，希望对方能助他一臂之力。

顾昀笙先是安抚对方，待他没那么急切了，这才开口道：“淮哲此次前来，可带了赈灾银两？”

赵荣愣了愣，苦笑：“不曾，圣旨上未明确，且根本没给出任何的时间去筹措赈灾银两。”

顾昀笙点点桌子：“所以，你有想过你被派出来的意义是什么？”

赵荣愣住了，他不是愚笨之人，很容易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瞬间一张脸涨得通红。

顾昀笙几不可闻地叹口气，然后问对方：“你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召集各地方筹措银两借调粮食，我说的可对？”

赵荣恍惚着点点头。

“京中的粮仓肯定没粮食，不然右相也不会在这个节点提出这个事情。”顾昀笙接着道，“京中没有，那下边的仓储肯定也没有，再加上这一场雪灾，情况必然不乐观，这些想必你一路走来也有所了解。”

赵荣点头，可不就是这个理，这一路走来，什么叫千疮百孔，什么叫触目惊心，可是叫他感受了个遍。

顾昀笙继续说道：“我出京的时候，看到的情报便是语焉不详，这里头事儿大着呢！到了信阳府，封地的收入等明细更是一团糟。”

剩下的话他未说明，但是赵荣已然明白。想到什么，他还是多问了句：“那长青军？”

顾昀笙看着他笑得莫名：“你是想问，既然情况这么不好，我哪来的银子养私兵？”

赵荣赶紧道：“不敢。”

顾昀笙没较真，也没继续解释，转而说起了另一个话题：“你可知地方上很多富户，库里的粮食堆到发霉，宁可烂了，也不肯往出拿。”

这也是他后头砍了那些富商才知道的事，这些人哪个不是踩在百姓的尸体上吃人肉馒头。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也曾满腔抱负，想要去跟当地的官员富户借粮食，但是呢，打着瑾王的名号，这些人都敢把人拒之门外。

他也便明白了，对付这些人不能太客气了。

于是秉着先礼后兵的原则，将所有人拜访了一遍，说明来意被拒之后，他就懒得再费口舌，先让他们喘息了两日，待所有人都认为他没招了之后，直接带着长青军往门上一站，这些人少有不慌敢跟他硬刚的。

借到的粮食和剿匪所得，一大部分用在了赈灾和安置流民上，一部分给了叶慕诗。

再加上平阳府的大部分富商都跟耿才英沆瀣一气，全被肖云寒捉拿做了投名状，还有一部分拿钱买命，这些人偷藏的粮食和金银，基本属于白得的，这才让局势平稳了一些。

这其中的事又哪是一两句能说得明白的。

此时的赵荣就跟刚出京的自己一般，满腔愤懑，却还稚嫩得很呐。

赵荣听了这话，好半晌没张口。

他想到自己先前的打算，原本只觉得难，现在只觉得，怕是有些异想天开。

但出于对顾昀笙的关心，他还是提了句：“长青军的事情，怕是已经传到京里了。”

这是给对方提个醒，提前做好对策。

顾昀笙虽早就知道，也想好了应对之策，但还是领他这个情，这句提醒，是出于朋友之间的关心，他自是明白的。

他语气温和了些，说道：“放心，我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让长青军示于人前，那自然是有法子让父皇那边不予追究。”

至于什么法子，却是也不会说与对方知晓了。

“淮哲啊，要闻达于天下，一则威，二则畏，你说说，本王该以哪个为先？”

赵荣一愣，有些明白了。

他慢慢地退出房门，看到外头的雪已经化成了水，滋润着泥土。

他边走边想着，这场雪下的好啊，虽冷是冷了些，可是扛过这一阵去，来年至少不会再干旱了吧？

谁知道呢！叶慕诗看着这天，也发出了同样的感叹。

但是世道再艰难，都得救人先救己，在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之前，叶慕诗的选择便是，提供一些力所能力的帮助，剩下的，便听天由命吧！

叶慕诗不知道的是，颜旭明在带人前往顺天府寻找他们的路途中，一路打探，在平阳府找到了吴家村的村长吴成仁，得知了和他们失散的消息。

因为自此再没有人见到过他们，便断定他们姐弟三个已经遭遇不测，没有再继续打探他们的消息。

再加上天气原因，现已踏上了返回望书阁的路途中。

但是因为他们打探消息的行踪并未特意隐藏，让一直注意着平阳府动静的影卫留意到了，并将此事汇报给了顾昀笙。

顾昀笙不知道望书阁的人探听叶家姐弟的消息的目的是什么，无法打听到更多的消息来源，无法分辨善恶，便将这一信息跟叶慕诗提了一嘴，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叶慕诗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她是不是有什么无意中得罪了的人，被盯上了。

但是仔细想想，她这一路算是万分小心，对她抱有最大恶意的吴家夫妇，估计没这能耐，除此之外，再就是王赖子那些人，也不像是能跟望书阁这样的大江湖门派又有牵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