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有些亏欠,他这辈子都无法弥补了

颜松苦笑，他现在算是知道这个孩子为何会这般恨他了，应该的。如果换作他，恐怕连见对方一面都不肯。

“当年，我本是出门去采买东西，结果在半路上遇到了我伯父，他是专门来寻我的，说我父亲身受重伤，已经快不行了，所以都未让我回去打声招呼，就带着我匆匆回了门派。

等我回来，父亲只剩最后一口气，将掌门之位传与我之后，便断了气。当时门派遭受重创，我接手门派之后，事务繁多，等把所有事情安排清楚，回去寻你母亲之时，便听到了你母亲另嫁他人的消息。”

“你连传封信都不肯吗？”叶天成根本不信他的鬼话。

颜松一愣：“我每个月都有派人送信啊，只是可惜，从未收到过你母亲的回信，我以为她在怪我，所以就想着亲自到她面前向她赔罪。”

说到这儿他也反应了过来：“你母亲从未收到过我的信？”

叶天成此时也觉出了不对，但还是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疑问。

结果就在这时，一个女声忽从院门外传了进来。

“原来那贱人已经死了？死得好啊！”

众人纷纷往外看去，就看到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被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挽着手臂，正从院门外走进来。

来人正是颜松的妻子肖兰和颜又玎。

颜松愣住了，看向面前忽然变得陌生的妇人，不确定地开口道：“兰儿，你刚刚说什么？”

肖兰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等站定了，这才开口道：“当然是在说叶柔嘉那个小贱人，没想到早早便熬死了，省得我还要再花费工夫去对付她。”

颜松听完这番话，身子摇摇欲坠不可置信道：“我当年娶你的时候已经跟她没有了联系，你为何还要如此？”

叶天成听到对方骂他母亲是‘小贱人’，也是恨不能冲上去咬对方一口，沈婉心见状赶紧拦住，他们势单力薄，这样莽撞容易吃亏。

肖兰看了颜松一眼，缓缓开口：“当然是因为，她的存在让我一直如鲠在喉。你以为当年你回去寻她为何会寻不到，当然都是因为，这一切都是我安排好的呀。”

颜松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她：“你这个毒妇……”

肖兰无所谓道：“如今她人不在这世上了，你恨我又有什么用，就算你恨我，也抹不去我跟你生了两子一女的事实，我也还是三个孩子的娘，是这望书阁的女主人。”

叶天成看着她，恨得眼睛通红，“居然是你害死了我母亲，你不得好死。”

肖兰看着他，随意一笑：“孩子啊，你也别怪我狠心，谁叫当年你母亲挡了我的道呢！我的目的就是做这望书阁的女主人，当初我只是被颜家老祖收养的一介孤女，若是没了这个倚靠，我又能去哪儿？

所以我便买通了颜松身边的小厮，让他把信都送到了我这里。至于你母亲的身份，随便查查就能查得到，买通那个邻居大娘也不是什么难事，事成之后拿了一笔钱便打发了。

倒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因为松哥没有往下追究，所以计划进行得特别顺利，可惜了，我还准备了很多后手，都没能用得上。”

叶天成睚眦欲裂：“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我母亲也不会至死都没能如愿等来自己的相公，含恨而终。”

“对，就是我，可是你又能奈我何？只是可惜啊，后来没能找到你母亲的下落，斩草除根，还留了你这么个孽种。”

“那为何我们五年后回去，你没有再派人过来赶尽杀绝。”

肖兰仔细回忆了一下：“你说那个呀，我当时怀了旭明，身子不太方便，而且我也淡了心思，觉得没意思了，便把这个人抛到脑后了。松哥和我都生了两个儿子了，我的地位已经牢不可破，还会在乎那么一只小蚂蚁吗？”

颜松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上前给了肖兰一巴掌：“说你是毒妇都是抬举了你，为了你的身份和地位，你竟歹毒至此。”

颜家兄弟俩和颜又玎都紧张得想要上前搀扶，却碍于祖父的威严，不敢上前。

而且他们也是打心底里清楚，这次真的是母亲（祖母）做错了。

他们应该为此感到羞愧吗？说实话，他们此刻也有一些茫然和不知所措。

肖兰擦了擦嘴角被打出的血迹，“呵呵”一笑，“颜松，几十年的夫妻啊，你心里一直记挂着那个女人，你当我这个枕边人丝毫不知？简直是笑话。

你以为我今日为何会这么大方地告知你们这一切，自然是为了让你们痛苦啊，这样才好玩不是吗？哈哈哈。

我无所畏惧，如今我已经不在意了，反正那已经是个死人了，我想要的，也早都已经得到了，若是你想要这天下人都笑话你，那你大可以休了我，我倒是想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颜松举起的手颓然落下。

是啊，现在他又能如何，他心里的那个人已经死了，不在这世上了，肖兰如今敢把这一切都说出来，就是仗着自己不能拿她怎么样，若是自己真那么干了，让他的几个孩子要如何自处。

可是他不甘心啊，抬眼看了一眼叶天成，这孩子从小该是遭了多少罪，柔嘉独自将他抚养长大，这其中又有多辛苦，他简直不能想象。

他只恨自己当初为何没有去求证，为何轻信他人，为何当初离开的时候没能捎个口信或者说回去把人带在身边。

但是再后悔，现在也无济于事了。

他知道，有些罪孽，有些亏欠，他这辈子都无法弥补了。

肖兰将这一切说出来，整个人痛快了，便也不在意在场的人都将如何看她，依旧唤了颜又玎：“玎儿，扶我回去。”

颜松盯着她的背影，下令道：“肖兰心肠歹毒，不知悔改，禁足三月，无令不得外出。”

肖兰露出一抹嘲弄的笑，看了颜松一眼，那眼神无不透露出一种讯息：你也就只能这样了。

颜松当着几个小辈的面，被这样嘲弄的目光看得无地自容，有些羞愧难耐，这会儿更是连看都不敢看叶天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