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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钱谦益的末日

史可法是真的伤心了。

最早想让太子南迁的是他和路振飞这些东林官员。

且也都早就幻想着通过扶持太子殿下在南边登基获得从龙之功,进而实现东林党执政而众正盈朝的局面。

可谁想到,被马士英摘了桃子。

关键也让太子殿下对自己江南臣民产生了误解,开始只相信马士英了。

这怎不令人伤心愤怒?

要知道,太子在谁手里明显就利于谁掌控大权。

按照古代文人喜欢拿美人比喻君王来表达自己想被君王重视的方式来理解。

这个时候朱慈烺跟着马士英去淮安,就相当于让东林党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大美人跟了别人。

这种痛苦感可以说如被人在心头捅了一刀。

“殿下!臣等固然迂阔有罪,然亦请殿下不要因此误解江南臣民,不相信臣等赤胆忠心啊!”

所以,高弘图也伤心不已地跪了下来,落泪如雨。

姜曰广也哭道:“殿下现在去南都,甚至带着北方兵马一起去,若再有江南臣民阻拦,臣愿先请旨诛此人!”

“够了!”

朱慈烺当即厉喝一声,道:“还要孤再说一遍吗?!孤没有放弃你们,也没有你们真的不相信你们,否则,孤早请马卿之请,定你们为奸党!而是你们要让孤相信你们,就拿出尔等的忠心来!孤去淮安,等着你们押解钱谦益、周奕封以及其家人家奴和家财来淮安见孤的消息。”

朱慈烺说后就道:“摆驾,转道淮安城!”

马士英立即先上了马。

唐通也即刻再抖大氅,紧紧跟随着朱慈烺。

史可法等跪在原地半晌,一时怅然若失。

不知过了多久,史可法等才站了起来。

“殿下对我等东林诸贤误解太深,如今只有请钱公为大义献身了。”

史可法在站起来后对高弘图道。

高弘图点点头道:“走吧,我们一起去见钱公!”

姜曰广这时也道:“我带人去拿周奕封。”

张慎言道:“我回南都调兵,查抄钱牧斋与周延儒的家。分头行动,一定要让殿下满意,不能让马士英那个小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而有机会在殿下面前一直进我们的谗言。”

“没错,事不宜迟!”

史可法颔首说后,就对被朱慈烺留下的王铁柱等家丁道:“诸位班直且随本堂走吧。”

王铁柱等家丁拱手称是。

如锦衣卫官员在这个时代会被官员尊称为大金吾一样,而皇帝侍卫也会被以班直称之,因为班直在以前本就是对皇帝近身侍卫的一种称呼,而朱慈烺的家丁作为监国太子的家丁,自然也就被史可法被以班直称之。

……

扬州钱氏别苑。

钱谦益已经知道了朱慈烺顺利进入扬州城的事,甚至还亲自在扬州城头上看见了马士英反水状告史可法的一幕,然后也眼睁睁地看见了扬州士民在史可法的劝说下开城跪迎太子朱慈烺入城的一幕。

当时在扬州城头上的钱谦益倒是没有跪迎,因为他在看见朱慈烺在带兵入城时,已如坠冰窖。

而现在,钱谦益在回到自己别苑后,也还是丢魂落魄一般。

柳如是见此颇为关切,问道:“牧斋先生为何如此失魂?”

因钱谦益与柳如是以文结缔,且也喜欢柳如是唤他牧斋先生,故而柳如是也就以牧斋先生一直称呼钱谦益。

钱谦益在柳如是问后只是苦笑,说:“我命休矣!”

“这是为何?”

柳如是吃了一惊,忙问了起来。

钱谦益便告知了柳如是他赞成周奕封威胁太子朱慈烺不能带兵去南都的事。

柳如是听后又吃了一惊:“牧斋先生怎么会同意此举!”

“我还不是为了江南群贤,为了太子殿下不被武夫挟持,进而使武夫乱我江南!”

钱谦益为自己辩解道。

柳如是听后倒也愿意相信,道:“牧斋先生此举虽然莽撞,倒也的确是一片赤诚之心。”

“谁想到马士英这个小人倒打一耙,只怕早已将我等定性为乱臣贼子!一旦殿下真信了此言,我是百口莫辩,只能以死自证忠心!同时也能保全史公,让殿下知道,此事与史公无关。”

钱谦益说道。

柳如是听后颇为感佩,道:“牧斋先生若愿以死明忠直之心,妾亦不苟活!”

“柳君乃节妇也!”

钱谦益因而感叹了一句。

因柳如是很有才学,且多与士大夫们多有往来唱和,所以也就常被明代的士大夫以君相称。

此时,钱谦益也依旧对柳如是以柳君相称。

柳如是则看着面前护栏网的一潭清水道:“此水甚清,不如妾与牧斋先生共殉死于此水中如何?”

柳如是说后就一脸坚毅地看向了钱谦益。

“此水的确甚请。”

钱谦益点头。

柳如是道:“那便一起下去?”

钱谦益犹豫了起来。

柳如是见此问道:“牧斋先生是还有未了之遗憾吗?”

“不是!”

钱谦益回后就讪笑道:“只是虽已是暮春,但这潭水太深,故还是太凉,你看尚有寒气扑鼻,所以,不宜在此殉死!”

柳如是见此道:“那依牧斋先生之意,我们当如何殉死?而能使殿下释怀,知我等忠心?”

钱谦益笑道:“再议,再议!”

“不如投缳?”

柳如是问道。

钱谦益身子一颤,道:“不妥,不妥!”

“为何不妥?”

柳如是问道。

钱谦益道:“柳君天姿国色,投缳而死,将来会吐舌而亡,而大损花颜,老夫不忍,实在是不忍!”

柳如是见此不再言语。

而钱谦益则去了柳如是的卧房。

柳如是跟了来。

钱谦益在来到柳如是的卧房后,竟直接坐在柳如是昔日的梳妆台前。

柳如是见此言道:“牧斋先生冠带完好,不用再梳的。”

谁知,柳如是话刚一落,钱谦益竟开始拿起柳如是昔日剃自己鬓发的剃刀剃其自己的头发来。

柳如是见此大惊:“牧斋先生这是?”

钱谦益道:“头皮太痒,先剃去为妙。”

柳如是顿竖娥眉,抿嘴后问道:“牧斋先生,您还是说实话吧,何必在妾面前惺惺作态!您是否不敢死,而欲投建奴?!您说过,当今天下,若真有将来夺明江山的,只能是关外建奴。”

“柳君聪慧。”

钱谦益说着就道:“老夫也是不想自己这满腹才学真的付诸东流,若能取道北上,或能在将来建奴入主中原后,替其兴盛文教,而扫其胡腥之气。”

柳如是听后梨花带雨起来,点头道:“好,牧斋先生不死,妾独死即可!”

说着,柳如是就要往外跑去。

而就在这时,史可法与高弘图带着人突然出现:“诸班直,这就是钱谦益与其家眷,请拿下吧!”

王铁柱等朱慈烺家丁便立即过来将钱谦益和要跑出去跳水自杀的柳如是扣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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