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那就试试吧

赵堇廷迈步进殿，目光不由自主的先落到阮昭身上。

皇后也不由余光看过去，嘴角带笑。

赵堇廷目光也只在阮昭身上停留一秒的时间，眼中带着丝丝笑意。

随后朝皇后拱手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愿母后千秋万福。”

“这里也没外人，便不用这些虚礼，你来得正好，不忙的话便一起用膳吧。”皇后笑道。

赵堇廷自是不会拒绝。

随后才看向阮昭，嘴角含笑，“郡主也在，昨儿可歇息得好？”

阮昭弯唇，“很好，多谢殿下挂怀。”

一行人转向膳堂就座。

简单用过早膳后，皇后便以要诵经为由先离开，让两人随意。

“走走吗？”等皇后离开，赵堇廷便朝阮昭一笑。

阮昭点头。

两人屏退随行的人，在廊间散步。

虽然是冰天雪地，不过院中的梅花却开得正艳，风景看着也非常宜人。

“可会觉得无聊？”走了一会，赵堇廷主动开口。

阮昭抬手轻扶廊上昨夜落下的雪花，耸耸肩，“还好。”

随后侧头斜睨他，“倒是你，不是还有朝会，怎么还得空来这里吃饭散步。”

她话中带着几分揶揄，半点没有觉得自己作为暧昧中的一员而觉得不妥。

赵堇廷一笑，“父皇体谅众人赶路辛苦，所以朝会在辰中才召开。”

说完，他顿了一下，又侧头看他，“我不放心你，便过来看看。”

阮昭挑眉，轻轻牵起唇角，似笑非笑，“不放心我？是怕我被欺负还是怕我欺负人？”

想来赵堇廷虽未与她见面，但她身边几日发生的事情，他应该也是都全部掌握。

她虽对周遭不是很在意，不过部分人的敌意她还是能清晰感知。

而这些人的敌意是为何，或许开始不清楚，现在自然是明白了。

“殿下魅力可真无人能比。”

赵堇廷闻言，便知道她肯定已经明白。

不由有些无奈，“我若真有这般魅力，也不会……”

他说着，意有所指的看着阮昭，笑道：“也不会如今还形单影只，那些人看中的不过是我的身份而已，他们不会如愿的，若有人因此寻你麻烦，你也无需顾虑，一切有我。”

阮昭顿了两秒，扫了他一眼，随后收回视线，淡声道：“早晚都要考虑的。”

闻言，赵堇廷脚步一顿。

阮昭却没有停下，继续慢悠悠往前走。

赵堇廷抿了抿唇，快走两步上前，伸手拉住她的手。

阮昭停下，低头看着被拉住的手，视线又缓缓上移，落到他表情严肃的脸上。

赵堇廷垂眸与她对视，目光坚定，似乎不管什么都无法撼动半分，“我身边的位置，只为你存在，不会有其他可能。”

阮昭目光望入他沉沉的黑眸中，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

少顷，她似乎真的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这么执着？我们之间似乎要没有太深的羁绊。”

在她的认知中，感情一向脆弱，不管是什么，总经不起考验。

即便真的有那种始终不动摇的感情，那也是因为有极深的牵扯和羁绊。

她与赵堇廷交情其实都不能算多深，在此之前她只以为如君子之交一般，浅淡如水。

他能理解赵堇廷的怦然心动，却无法理解他为此而执着，哪怕得不到回应。

自那日说开后，两人也总是聚少离多，她以为对方会慢慢淡化这份心动，以家国为主。

可如今这番话，着实又让她无法理解。

若赵堇廷只是普通人，或者只要不是一国之主，做出这样的决定问题也不会太大。

可他是国主，那便有不同。

空悬后位，冷置后宫，他所要面对的口诛笔伐如何剧烈，想都知道。

何况还是在刚登基之时，要面对的压力可想而知。

当年赵皇遣散后宫，好歹还立了皇后。

赵堇廷若一直不立后或册妃，那可不单单是损害朝臣利益的事，还牵扯到皇嗣。

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承担的压力和各种问题便会多上百倍。

赵堇廷薄唇微抿，转开视线，继续与她并肩前行。

只是手却没有放开。

“我只想为自己活一次，责任我不会轻待，但是我的未来……”

他侧头看她，“也不会辜负。”

阮昭微微垂眸，手指轻触手腕上的手环，灵姮那句话又不觉在脑中盘桓。

得不到回应，赵堇廷并不意外，只是嘴角多了一丝苦涩。

不过眼底的坚定一如既往。

当两人将走到尽头时，阮昭停下脚步。

她突然转身，抬头看向他，微微一笑，“或许可以试试。”

赵堇廷微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突然说这句话的意思。

等反应过来，又猜测到可能性后，他瞳孔猛的扩张，心脏更是砰砰砰急速跳动。

他看着面前笑吟吟的人，难得露出呆滞的表情。

几秒后转为一种古怪的模样。

似忍不住狂喜，又因为心中的不确定而不安，从而努力压制，使得整个面部表情有些扭曲。

也得亏这张脸做什么表情都好看。

他猛的抓住阮昭的肩膀，声音有些干涉，带着几分迟疑，“你……你刚刚的意思，是同意与我一起？”

阮昭看着他这样的表现，心下也不由轻松许多，笑容更深几分。

“只是试试，未来如何谁也说不定，毕竟我们之前付出的感情不对等，谁知道能走到哪一步，不过可以先帮你占个位置，省得你被那些人撕了。”

赵堇廷惊喜的表情一顿。

不过很快变成双倍的喜悦。

此时看着对方面带无奈的神色。

他只能伸手把人揽入怀里，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他知道对方答应，更多可能出于感动，或者怜悯？同情？

可那又如何？

阮昭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他很清楚。

能让她妥协的人不多，更何况还是人生大事上。

而她会对他做出这番妥协，便表明她心里并不是也没有他，只是可能不明显，或还不自知而已。

但那又如何，未来长途漫漫，他只要能先把人留在身边，早晚也能得到她的感情。

即便对方一辈子都无法开窍，也没关系。

他同样可以陪伴她走完这一辈子，也不算留遗憾了。

不远处小心跟在两位主子后边的随侍们，见到这一幕时，都面带震惊。

不过很快就训练有素的转过身。

少顷，赵堇廷才放开她，似乎已经冷静下来。

当然，除开那依然急剧挑动的心脏外，的确看着挺冷静。

他轻轻吸了口气，严肃下表情想说什么。

只是还未开口，唇角便又不觉的往上翘，显得整个表情有点诡异。

阮昭看着他这模样，不由噗哧一笑。

赵堇廷见此，顿时像被戳破的气球似的，干脆也不压制了。

他吐出口气，眼眸微弯，眉目含笑，一派轻松愉悦的模样。

说出的话却是格外的铿锵有力，坚如磐石。

“那便，拭目以待了。”

——

“来了吗？”

“来了，距城门约十里。”

“快快，都检查自身，排好队，谁也别给老子出纰漏，不然老子撕了他。”

城门口，一名守城将领得知回程队伍将到皇城的消息，立刻整装待发，一个个都严阵以待，不容出现半分闪失。

早早就在街道两边占位看热闹的百姓们，见到城门口的军兵行动，立刻也是一个激灵，都猜测到情况。

随后，他们便见到提前等候在城楼上的官员也纷纷下楼，朝着城门口列队等待。

接着守城军便朝着各个街道边跑边敲响铜锣，提前告知消息，让维持秩序的军兵警醒，也提醒百姓。

免得到时候有人不下心冲撞到，那就不是一个人问罪的问题了。

两边百姓立刻忍不住的拥挤起来，都想探头往前看，不过都被前排的军兵长戟死死拦住。

瞬间安静了几日的皇城，又似被激活一般，再次热闹起来。

到处都是嗡嗡嗡的议论声。

“确定吗？到哪了？”山居味顶层一个包厢内，阮家众人站在栏杆边，都忍不住垫脚远眺。

山居味正好在市中心，队伍无论从哪条路走都会经过这边。

而这边视野也极佳，能看到半个皇城。

可以看到城门口和宫门口。

便是说队伍从城门行入到宫门，他们在这边都能看得清楚。

不过这个视觉正好被城楼挡住，所以暂时无法看到城楼外官道上的情况。

“那边都在准备，应该快了，小心点，别摔下去。”阮重明拉住扒着栏杆蹦达的龙凤胎，一边也晃着身子往远处看。

“三姐也回来吗？”两个小家伙不断蹦跶，急得不行。

“肯定回啊，别蹦，等会就能瞧见了。”

半柱香后，城门口等待的百官终于有动作了。

因为一直没听到动静，又安静下来的百姓都精神一震。

随后便见百官整齐的通过城门，往城外迎接。

距离城门比较近的前排百姓探头，隐约也能看到些人影。

不过很快就被出迎的百官团队给遮掩，顿时焦急得不行。

但很快，他们就听到了高声参拜的声音。

来了！

这下众人都能肯定，顿时一个个又激动的翘首以盼起来。

那热情，让两边维持秩序的军兵差点都扛不住，不断的用长戟边拦边喝退后边的人。

很快，城门口百官散开，分到两旁。

众人才看到城外的队伍。

随着队伍徐徐入城，队中乐官也开始吹拉弹唱。

瞬间，庄严肃穆的乐曲充斥耳畔。

不过很快就被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淹没。

当看到黑红盘龙纹的车辇时，所有人皆纷纷跪下，高声唱喝。

“三姐，三姐在哪呢？”楼上，阮家人在这如浪潮般的呼叫声中，也不由跪下。

好在即便跪下，他们也能透过栏杆看清楚。

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找起阮昭所在的马车。

只是队伍实在太长了。

这长度，哪怕前头的已经入宫，后头的还没完全入城。

不过阮昭好歹是郡主，应该在比较靠前的位置。

所以众人继续耐心等待和寻找。

可惜那么多马车，他们也没法真能从中找出阮昭的马车。

在全城的恭迎声中，队伍一路行进，缓缓往宫门口走。

此时宫内也正忙乱着。

新君返回，便会在辰时登基。

现在时间卡得刚好，等队伍入宫到正殿，便是辰时。

该准备的自然都准备了，现在不过是再一次来来回回的抓马，谁也不敢在这一天出乱子。

一不小心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

此时，等候在偏殿的使臣们也不由走到殿外张望。

使臣们不需要跟随前往圣山，也不需要随同百官出迎。

但他们也需要在新君登位后参拜恭贺，所以需要提前等候在偏殿。

前来的都是各国的使臣，且这次因为某些原因，授命带队前来的人身份也都不简单。

不是皇子便是地位不低的皇族或朝臣。

各国之间本就没那么友好，难免摩擦。

所以一起呆在殿内那么就，便难免会起些口角。

以至于这时候殿内气氛都有些剑拔弩张。

若非终于等到队伍回来，说不定再继续下去，都可能打起来。

见到自家主子们都消停了，不再针锋相对，随性的使臣们都暗暗松口气，偷偷擦了下不存在的冷汗。

他们还真怕自家主子在这里闹起来，那不止会丢自家国家的脸，说不定还会被赵国寻借口发难。

到时候他们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其中尤属禄国使臣心里压力最大。

自从上次被阮昭威胁后，睿王倒是真没敢去找阮昭了。

可他脾气却没半分收敛，时常闹些不大不小的事，让使臣们不断跟着擦屁股，简直头疼得要死。

如今他们便是希望快点参加完庆典返程。

车队中，阮昭手指微勾，从车帘缝隙看着外面的情景，心中不由感慨。

别的不说，皇权的凝聚力才是最强的。

也难怪古来有那么多人争着当皇帝。

站在高位独受天下万民敬仰和敬畏，估计很少人能抗得过这种诱惑。

她视线不由往前方的队伍看去。

便是不知他能不能。

距辰时尚有一刻钟时，队伍终于到宫门口。

除了皇家队伍直入，其余人都需要下马车，跟在队伍后面步行前往正殿。

一直走了十几分钟左右，队伍才终于到正殿之下。

除了新君端坐车辇，卸下车轮后被抬上天梯外，其余人皆要跟随太上皇与太后，分别从两边步行上天梯，进入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