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宫养老院
暗红色的神星。
闷热的空气中，仿佛流淌着灼人的火焰。
刷刷刷……。
满身甲胄的神星武士们手持刀剑，步履整齐地向前疾行着
神宫正殿。
帐幔遮挡着门窗，黑暗而阴凉。
“神帝陛下，盘古玄已经在养老院里了，何必非要杀了他呢？”
须发雪白的老臣石无，木然的面孔上流露出些许不解。
“他在什么地方，他都是盘古玄啊。”
大均坐在神帝宝座上，左手慢慢地活动着右手。
只有少数人才知道，他的右手是条钨钢合金的机械手臂。
“老臣请神帝陛下三思。自从盘古玄降职神师以来，一直安分守己地居住在养老院，不曾离开过半步。”
“不杀他，只是多养一活个垂暮老人而已。杀了他，恐怕会引发不良的后果。”
石无的目光温和，语气循循善诱。
他也曾是盘古玄的臣子。
诛杀旧主，于情于理，都觉得过意不去。
“我已经……三思很久了。雷恩他们离开神星，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此时此刻，也许就是……不可错过的良机。”
“一旦他们都回来了，和老东西联合起来对付我。你觉得，我这个位置，还能坐得安稳吗？”
大均闭上眼睛，享受着神帝宝座上的舒适。
“神帝所虑极是。只是，老臣心里仍然觉得很是不安，还请神帝陛下再三斟酌，谨慎行事。”
石无恭敬地施礼，并且慢慢地跪伏在光滑的玉石地面上。
“石无大人，神星上能杀了盘古玄的人，只有……你和我了吧？但是，我怎么能背负弑师的罪名呢？”
“派人去杀他，只是一个警告。我只希望，他能想得开，自行了断了最好。”
“如果，他想不开……这件事，就由你去办吧。他的身上，该留下什么，你也知道的吧？”
大均表情淡漠地说完，起身离开了宝座。
石无独自跪在宫殿里，好像一具石雕像。
他想到几百年前和盘古玄初次结识时的神奇情景。
杀盘古玄，怎么可能？
不杀盘古玄，大均这里怎么交代？
违逆了大均，同样会有可怕的后果。
杀气腾腾的神星武士们来至
神宫东南角的养老院。
这里，是历代神帝和功勋老臣们退位后的居住地。
年过中旬的院长和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门口说着什么。
“你们！要干什么？”
院长吃惊地看着武士们。
神星武士们不说话，只是步履整齐地继续逼近。
“你们是人还是机器人？是不是出了什么错误？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养老院！”
院长企图阻止神星武士们。
刷！啊！
为首的神星武士目光一寒，手中利刃挥出。
院长一声惨叫，人头落地。
几个老人被院长脖腔里的热血溅在身上，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一身灰色布袍的盘古玄也一动不动。
他低头驼背，光着脚，正在房间里的床榻上静坐。
他的头发尽白，脸上皱纹纵横，犹如院子里的梨树皮。
此刻，他的双眼是闭着的。
但是，他的意念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庭院里那棵的梨树的状态。
梨树上，无声地飘落下一枚鲜红色的叶子。
无数只黑色的皮履，整齐地地踏入庭院。
一只黑色的皮履踩中了落在地上的梨树叶子。
嚓！丝……。
盘古玄的耳朵，听到了叶片的碎裂声。
甚至叶脉扭曲，在石板上被摩擦，被碾压的声音，也清晰地传进他的耳膜。
宽敞的庭院，在恒星光线的烘烤下，就像是一个大焖锅。
神星武士们轻轻地移动着。
他们手中的刀剑，熠熠生辉。
他们眼里闪动的，是毁灭一切的光芒。
盘古玄睁开眼睛。
他的眼睛里，掠过一抹幽暗之色，并夹杂着淡淡的悲悯之情。
就像是一个历经沧桑的长者，看着一群不懂事的孩子们。
这些孩子们，都曾是他的部下。有的甚至协助他取得了神星大战的胜利。
他们残缺的身体部位，被冰冷的机器取代。
而感情，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神星武士们没有多余的话语。
他们手中锋利的刀剑，齐刷刷地指向盘古玄。
“是谁……派你们来的？大均吗？”
盘古玄的目光微微转动，语气软弱涣散。
“不是，是石无大人！”
为首的武士回答。
“石无？唉……我知道了。”
盘古玄缓缓起身，用手整理了一下布袍。
他站立在雪白的床榻边，驼背挺直后使得他的身体高大起来。
武士们神情戒备地后退。
“石无……他有他的难处，我了解，我不怪他。你们……也不用紧张，我随你们去见大均吧。”
盘古玄语气柔和，神色淡然地负着手。
“盘古神师，我们大均神帝并没有召见你的旨意。”
为首的武士面容冷酷。
“原来，他打算直接把我杀了啊。”
盘古玄的嘴角微翘，浮现一抹苍凉的笑容。
“如果，神师您选择自杀，我们大家都好办。我们会保留您的全尸，除了您的血，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动的。”
为首的武士，目光里显露出一丝期待。
“我的血？”
盘古玄脸上的笑容加深了：“
大均要杀我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到这里的目的，也已经完成。你们……可以回去了。”
他说着迈步向前。
呼！
房间里风声徒起，地上的灰尘飞卷起来。
呀！
武士们一起喝喊着发力，手中的刀剑向盘古玄的身体劈斩而下。
盘古玄的身体原地旋转。
武士们的刀剑仿佛劈斩在坚硬的金石上，断裂的断裂，震飞的震飞。
盘古玄幽黑的目光闭合，他的身体突然地消失了。
盘古玄的身体，突然出现在神宫里。
千年神宫，至少有三百年是属于盘古玄的。
看着巍峨的宫殿，盘古玄心潮起伏。
即使整个神星，他也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现在，他已经退居到养老院里了。大均的刀剑，还是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盘古玄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
他的灰色布袍发出暗红的光芒。
他的飘飘白发在暗红光芒里变得漆黑浓密。
他皱纹密布的脸上恢复白皙如玉。
他的整个人，从垂垂老矣的长者变成了英姿勃发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