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龙吟虎啸
第二天黎明，风清气爽。
盘古玄离开玉都，向着东方飞行。
他从玉都向东飞出千里之外，才渐渐看到有人迹的出现。
人类或散居山野，或聚集城关，还有的居住在湖泊之间，树木之上。
时至中午，天气异常闷热。
盘古玄飞到太行山的神山之上。
九天教的宫殿屋宇，从山巅连绵到山脚下。
只是，教中的建筑多半是很古旧的，似已经过了千百年的岁月。
九天教的教众们多半是十几二十岁的青年男女。
他们或练习刀剑，或学习渔耕，就和千年前的神星人是一样的。
盘古玄想下去问问石夷在不在。
但是，他觉得身上汗湿湿的很是难受。
于是，他继续向东飞行，直飞到东海的上空。
他放松功力，自由地坠入浩浩荡荡的碧海波涛之中。
被凉爽的海水包围着，盘古玄感受到身体能吸收纯净的淡水。
他非常满意地沉落在海底，看着成群结队的鱼虾从眼前漫游而过。
他泡个痛快之后才离开海底，仰浮在飘荡的水面上。
蓝蓝的天上，雪白的云朵飘过。
盘古玄心里感慨：这样的景象，有好多年没见到了吧？热了，有海水消暑。冷了，可以生火取暖。这样悠闲的日子，比在梨树院里枯坐强过百倍，管它是不是什么水牢呢？
想到不久前，他还在神星上被追杀。
而今，徜徉在这美丽的新世界，真是有如梦幻一般。
盘古玄的双手偶尔一划，让身体持续漂浮在海面上。
他心里浮想翩翩之余，忽然发现自己的双脚之上站着两只乳白色的海鸟。
他心中暗笑：我耳朵里灌进去水了，连鸟儿落下都不知道。
他的眼前突然一暗，竟似有只大鸟从空中扑落下来。
那两只海鸟呱呱惊叫，振翅飞起。
盘古玄只觉胸口一紧，仿佛被巨爪抓住。
他看得真切，将他一把抓住并横空飞起的，是一个颧骨高耸入鬓，面色通红如血的白袍大汉。
那大汉抓着盘古玄落在一艘正在航行的大木船上。
木船之上，站满了身穿白袍的男子。
他们比那个大汉矮了一个头都不止。
远处的海面上，密密麻麻地行驶着几百艘同样的大木船。
而船中的男子也一律穿着如雪的白袍。
“老东西！你叫什么名字？”
那大汉紧紧抓着盘古玄，厉声喝问。
“我吗？我叫盘古玄啊。”
盘古玄微笑着回答。
海水从他的头发胡子上滴落下来，显得有些狼狈。
“盘古玄？是谁派你来的？！”
大汉声色俱厉。
“没谁派我来啊。”
盘古玄摇着头，目光有些呆萌。
“不说是吧？我看你是活够了！”
大汉发狠地咬牙。
这时，船头一个男子跑过来大声报告：“天红将军，船要靠岸啦！”
那名叫天红的将军把盘古玄一推，命令：“绑住了他，上岸再审！”
盘古玄被人反绑双手，押着离船上岸。
空中有玄鸟翩翩翩飞来，向着盘古玄鸣叫。
盘古玄轻吹口哨回应，表示不用担心。
他看着这些白袍人登岸，在岸边搭建营寨。
天红将盘古玄推进一间帐篷里。
帐篷里，坐着两个白袍人。
上首的那个白袍人眉目清俊，脸色淡淡地发黄。
他旁边的白袍人脸色乌漆麻黑的，一双眼睛圆鼓而阴沉。
“主帅大人，于岸先生，刚刚在海上，我抓到一个奸细！”
天红高声禀告，并用力地一按盘古玄的肩膀，喝叱：“跪下！”
“我活了这么久，还没做过下跪这种事呢。”
盘古玄挺立不动。
天红大怒，双手齐抬，便欲重压他的肩膀。
“天红，你不用难为他。”
那主帅一摆手，对盘古玄开口：“我来问你，你在海上干什么呢？”
“我洗澡啊。”
盘古玄回答。
“为什么，一个人在海上洗澡呢？”
主帅问。
“没有为什么。我的身体脏了，自然要洗洗。”
盘古玄回答。
“为什么穿着衣服洗呢？”
主帅怀疑地看着盘古玄。
“我的衣服也脏了嘛。光洗身体不洗衣服吗？这种事我也没做过。”
盘古玄哈哈笑了。
在他看来，自己仿佛在逗弄着三岁的小娃娃，觉得甚是好玩。
“主帅，看他的衣着打扮，有点儿像九天教的道士。”
于岸对主帅低语。
“九天教还有这么老的道士？那可不能轻易得罪啊。”
主帅微微冷笑着。
“主帅大人，我们要做的，就是拿回本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就是要得罪天下所有的人。”
于岸嘿嘿发笑。
“嗯，就当他是泰皇的奸细吧，明早杀了祭旗。”
主帅果断地下令。
天红非常高兴，一边押着盘古玄出去，一边说：“你的脑袋快要掉啦。这种事，也是你还没做过的吧？”
“原来你也知道。”
盘古玄微笑。
“你是第一个把血溅在我们白袍上的神州人，这是你无上的荣光。”
天红狞笑着。
盘古玄心想：我的血，可不能轻易地溅出来。
夜色弥漫，银月如钩，森林浩瀚如海。
一道人影在森林上方快速地飞行着。
他左手托着一个大瓮，丝毫也不显吃力。
他落在一座高山之巅，放下了大瓮。
他回首看着身后不远的树林，声音淡淡地说：“天红，是你跟着我吗？你回去吧，我喝完了酒也回去。”
听这说话的声音，他竟是那些白袍人的主帅。
树林里走出一个人来，却是盘古玄。
“你竟然能从天红的手底下逃出来，看来还真是个高手呢。你要是以为我也杀不了你，你就错了。”
主帅语气平静：“不过，我今夜不想杀人，只想和朋友喝些酒。你要是也想喝酒的话，就过来吧。”
他说完，猛然抬头向着夜空发出一声长吟。
他的吟声从鼻孔发出，无比的雄浑激越。
这吟声使得空间颤抖，夜风嘶鸣。
栖息在森林里的鸟雀在吟声中到处乱飞。
主帅吟罢，一掌拍碎了大瓮封口的黄泥。
他的手一晃，掌心多出三个大碗。
他在瓮中舀出三碗酒放在山石上，对盘古玄说：“这是东海青煞酒，你来尝尝吧？”
“酒这种东西，我不喜欢喝。就是饭，我也很久不吃了。”
盘古玄客气一下。
“哦，原来是个辟谷的道士。你就算能活上一千年，一万年，不吃不喝的，又有什么意思？”
主帅嘿嘿一笑。
他一仰头，干了一碗酒。
酒浆穿喉入腹，主帅啊地长声呻吟，似乎那酒十分辛辣又十分的美味。
啊！
主帅正要干了第二碗时，远处传出一声呼啸。
那啸声，只是短短地发了一声。
但是转瞬之间，啸声仿佛打滚一样地轰轰飞来。
而且，这啸声越来越大，直如风雷滚滚，震耳欲聋。
这啸声使得狂风扑荡，树木乱摇，森林里百兽哀鸣，四处逃窜。
噫！
主帅发出一声吟唱。
吟唱声和呼啸声相交融的一刻，高山之巅轰然一震。
霎时间，风平浪静，鸦雀无声。
但听得哈哈大笑声。
一个黄袍大汉手执一只黄铜大鼎和一盏灯笼，飞身来到山顶。
“黄赢兄，你来晚啦。我已干了一碗。”
主帅热情地迎接那大汉。
“天生兄也太性急啦，你怕酒不够喝的吗？”
黄赢笑着放下大鼎，挂好了灯笼。
他揭开了鼎盖：“你看我带的这些下酒菜行不行？”
那铜鼎内满满的都是禽脯兽肉，气味喷香扑鼻。
“你先喝一碗酒。”
那叫天生的主帅将酒递给黄赢。
黄赢接过酒碗，看了盘古玄一眼，问：“这位前辈不喝酒吗？”
“这位盘古玄老兄，好像正在辟谷修仙呢。”
天生淡淡地一笑。
“酒，我是不喝啦。我看你们喝，应该会很有趣的。”
盘古玄盘膝坐下。
“天生兄，这酒，好像比上次的更加醇厚了。”
黄赢干了一碗酒，用心品味着。
“上次我带了二十斤酒，你说我小器。这次让你喝个够。来，咱们连干三碗再说。”
天生高兴地舀酒。
黄赢陪天生连干了三碗，向瓮里看了看，不禁咂舌：“这里足有一百多斤酒吧？”
“酒是二百八十斤，连瓮也就五百多斤吧。”
天生微微笑着。
“我上次就喝多了，回家睡了一整天。这次，恐怕连家也回不去啦。”
黄赢摸了一下额头。
“我看你上次丝毫没有醉意啊，你可能是喝得太急了。这回我们慢慢地喝，我不会让你喝醉的。”
天生和黄赢并肩坐下，一起慢慢地喝酒吃肉。
“老前辈，你真的不喝吗？这东海青煞酒，可是天下第一名酒啊。”
黄赢将酒碗递向盘古玄。
“你们先喝着吧。剩下多少，都是我的。”
盘古玄微微一笑。
“好，够豪气，哈哈哈。”
黄赢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老前辈，我们交个朋友吧。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姓盘古的。”
“是么？那姓黄的和姓天的人就很多吗？”
盘古玄问。
“黄姓自然是不少的。天姓倒也不是很多。”
黄赢回答。
“你听说过天恩爱吗？”
盘古玄问。
“天恩爱？没听说，是个女人吗？”
黄赢摇摇头。
“你呢？天生兄？”
盘古玄问天生。
“我姓敖，不姓天。”
天生语气淡淡地。
“你说什么？你姓敖？”
黄赢愕然地看着敖天生。
“对呀，我姓敖，我叫敖天生。”
敖天生一仰头，将碗里的酒喝得干净。
“敖天生？难道……难道你是东海龙族的？”
黄赢将半碗酒放下了。
“黄赢兄，我不该瞒你的，我正是东海龙族的。”
敖天生微微一运气。
他的颧骨高耸，直入鬓角，面目也变得狰狞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