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勉为其难
“这两人,确实太不像话了。”景舒也忍不住吐槽道:“听说陈大人那奴仆死前还求饶呢。”
“可这位陈大人却说,他那茶盏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就是杖毙他十次,那也是不够抵的。”
“不管人家怎么求情,便是把头都给磕破了,他也不肯饶了人家,如此心狠,他是怎么说出善字的?”
“还有那个姓王的,好歹那姨娘也是清白人家姑娘啊,又是因为给他生孩子才死的。”
“她娘家人,想问他多要几两银子,其实也不过分,可他却直接叫家丁把人给赶走了。”
“这两人做的事,其实按法来说倒没有错,只是不近人情了些,所以陛下也没和他们计较。”
“可他们倒好,腆着脸来给那些谋逆之臣求情,陛下只是罚他们流放,算是便宜他们了。”
陈大人打死奴仆的时候,朱瞻基还没有废除贱籍呢,所以签了死契的奴才,他打死不算错。
那姨娘死了,主家不给抚恤金也勉强说的过去。
毕竟,聘妾实际上就是买妾,既然是买来的当然不需要给什么说法,再说他也不属于贵妾。
至于给不给抚恤金,那就要看主人家的心肠好不好了。
很显然,老王心肠不好,可他却还要劝朱瞻基心好。
这,朱瞻基能忍?
那自然不能啊!
“哼,杀他们太便宜了。”朱瞻基直言道:“我就是要让他们体会体会,百姓们的苦难。”
等他们当了老百姓,挣扎在温饱线的时候。
看他们还能不能大公无私地说,再委屈委屈百姓这种话不要脸的话吧。
江南。
朱祁铭确实感受到抄家的凄凉,可朱瞻埈却没有这种感觉,他甚至还能从抄家中找到乐趣。
朱祁铭:“……”
爹果然会挑人,再没人比自家二叔更适合在北镇抚司干活了,换了他,恐怕都还差点儿。
这时候,焦毅查出来,还有四家人知道这八家想刺杀皇帝,并参加当时的秘密会议。
他们虽然没有同流合污,可也没有举发。
朱瞻埈立刻道:“知情不报,应与那几家共同论罪,三侄子,要不然,顺带把他们家也给抄了吧?”
免得回头还要再往江南跑一趟,麻烦得很!
再说了,若是再把这几家给抄了。
江南世家的大势力,几乎就平了八成以上。
皇兄知道了,岂不是会高兴地睡不着觉?
毕竟皇家也是要脸面的,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他们动手,到时候给人说嘴,说皇家无情无义就好了。
可如今他们干出刺王杀驾的事,便是最合适的借口,这是错过了这个村,便没这个店的大好事。
“嗯。”朱祁铭想了想,最终还是理性占了上风:“还是二叔考虑得周全,依二叔的就是了。”
当初,李善长为什么没有谋反,而且年纪都那么大了,差点就能善终,却还是被太祖给一刀砍了呢?
那自然是因为他明知胡惟庸有反心,可却没有和太祖说。
这就代表他左右摇摆,有不臣之心,所以太祖砍了他。
此举是告诉天下人,你光不谋反还不够呢,你必须得全心全意地拥护我朱家的政权才行。
消息传进京都,朱瞻基笑道:“还好没有让祁钰去,若是让他去,他断然会心软的。”
“老三,果然没让我失望,他是个分得清轻重的孩子,将来去辽东,我也就放心了,咳咳……”
自他中毒后,朱瞻基的身体便大不如前。
稍微吹吹冷风,或者饮食上有点儿没注意的,便会染上风寒又或是其它小毛病不舒坦。
这不。
前几日倒春寒,他只不过在廊下多站了会儿便得了风寒,这都已经六日了,还咳着呢。
“江南那帮混蛋。”景舒上前心疼地为他拍着背,忽然就觉得不该心软:“只杀他们一支算便宜他们了。”
朱瞻基以前虽然有点遗传病,但人家注意些,照样能上马狩猎打仗,如今怕是没法子正常狩猎了。
这对一个武力值还不错的皇帝来说,肯定还是有些伤心的,最起码,景舒看来是这样的。
“女人果然善变。”朱瞻基轻笑道:“前些日子还觉得不忍心杀那么多人,这会儿怎么又变了口风?”
景舒瞪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朱瞻基有些得意地道:“我知道,这是心疼你夫君呐。”
再硬的心,他也能给暖化咯。
说罢,他也不去看妻子的脸,只是抬头看着头顶的琉璃瓦,悠悠地道:“我下一步,便是要藩王上税了。”
虽然俸禄减了那么多,也不许屯田,可保不齐自己死后,以后的君王压制不住那些藩王们。
那还不如直接让藩王们给朝廷上税呢,这样一来,也就不怕藩王到时候私底下屯田的问题了。
只不过,用什么借口好呢?
景舒想了想,笑着出主意道:“陛下便让您的内阁学士们运作一番,让他们闹起来呗。
“你就说官员们都要上税,凭什么王爷不上税?”
“到时候陛下假装为难,拒绝两次,最后才勉为其难地答应。”
“这样一来,陛下既不用做恶人,事儿也办了,如何?”
这种‘勉为其难’的事情,朱家人不是最拿手了么,这样好的老本行可不能给忘了才是。
“妙哉。”朱瞻基竖起大拇指道:“娘子此计,甚妙,依你便是。”
不过这事得等江南诸事过后再说,现在还不着急。
宣德十三年,三月底,正是酿桃花酒的季节。
景舒戴着襻膊,在坤宁宫的后院,带着几个小宫女们忙碌着,这可是他们自己喝的酒。
当然得自己酿,才有感觉。
听见胡善围来了,景舒也不见外,直接笑道:“赶紧叫姐姐进来便是,正等着她帮忙干活呢。”
自家人,也不在意什么礼数,更不用沐浴更衣才能见人,
胡善围进来后便调侃道:“我说你怎么想起我,叫我进宫,感情是叫我给你当苦力来了。”
话是这么说,可她却熟门熟路地动起手来。
没办法,这么多年,她帮自家妹子酿酒,早已经帮成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