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些心事
沈姬离开漠河石滩后动身前往祈鸢本部。
祈鸢帮派位于临水镇南部的密林中，四面环山，植被众多，偶有几只野兔惊慌地从密林中钻出又蹦蹦跳跳的回到藏在草丛中的土洞里。祈鸢手里悠悠摇晃着折扇，对着身后的人说：
“冷若恒，这可不像你，为了一个女人，居然来参加我们的对战。你不是说江湖战事与你无关？”
冷若恒冷冷开口：“不想牵连不相干的人罢了。”顿了顿继续说：“劝你别再跟着我。”
沈姬眉毛一挑，“哦？可是我就想拉你入局。”
冷若恒拔出腰间的佩剑，抵在沈姬肩上，靠近他，一张脸看不出神色变化。
“若被我发现，见你一次杀一次！”
冷若恒放下狠话后收起长剑，回身朝密林深处走去。
沈姬看着冷若恒的背影，笑了笑。
几天前沈姬偶然看到冷若恒跟那个喜欢骚粉的付明朗在联盟工会门口招了个小奶妈进海风阁，他居然在冷若恒脸上看到别人都没发现的温和的神色。他打定主意跟踪这个小奶妈，终于得来机会接近。
趁着雨天，那小奶妈着急过河的时候挥剑砍掉一点她落脚的石块边缘，又趁她不注意收走剑。恰巧当天洛明志约冷若恒在桂花楼谈事，他便想当面探探冷若恒对这个小奶妈的态度。果然最后冷若恒找借口支走了她。还发消息告诫他别接近海风阁的人。
沈姬回想今天急匆匆赶来救场的冷若恒，勾起嘴角，笑了笑。
“冷若恒，你还是有弱点啊。”他不过是偶然见那小奶妈入局，派人给冷若恒传话，他果然还是来了。
……
袁朗岑骑着马跟在松间西子的送货马车后恳求，“小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嘛？带我去见见你师父吧！”
西子似乎没听到一般，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袁朗岑下马跳上马车后的货物仓，从西子身后摇了摇她。西子微怒的转身看着这个跪在车板上，双手合十恳求的袁朗岑，不禁噗呲一笑。
“你笑了！”袁朗岑逮着机会，坐在西子身边，继续求饶。
“好妹妹！好姐姐！真不是故意的，战场啊，我不防着冷若恒，就是他抹我脖子了！”
西子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我知道！跟你开玩笑呢！”
“这么说同意带我去见你师父了？”
“陪我送完这趟货就带你去！”
“耶！太棒了！”袁朗岑站起身蹦起来，差点把马车掀翻，连连道歉，西子半恼半笑地捶了他一下。
到了货运终点，西子打开传送门带着袁朗岑一起来到东岳桃源。
远远就望见一身青衣，仙气飘飘的洛雪幽在药房忙绿着。
“师父！我来啦！”隔着老远西子便开始叫唤，提着裙摆，小跑着来到洛雪幽身边，挽住师父的胳膊。
洛雪幽亲昵的用手指刮了刮西子的鼻子。笑得一脸宠溺。
“你怎么有空来我这？”
“我上次不是说带朋友来认识你嘛，今天他得空，我就带着他来了，诺，就是他！”
西子回身准备向师父介绍袁朗岑，结果身旁空无一人。
“人呢？”西子疑惑了一下，挠挠头，回头望去，只见袁朗岑还愣在原地。
她拉着师父向袁朗岑走去，肉眼可见他的脸逐渐变得通红。
西子戳了一下他，
“愣着干嘛？打招呼呀！”
他这才反应过来，伸出手想与洛雪幽握手，奈何手指在半空中微微颤抖，“你…你好，久久……久仰大名！”
洛雪幽微微一笑，有点被面前的男生逗乐，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握住袁朗岑的手。
“你好，我是洛雪幽，听我徒儿说，你很想见我一面。”
袁朗岑耳尖透着熟透的番茄那般的红，“嗯…呃……对！在下非…非常仰慕您！就是……就很想见…见一面！你好！我…我叫袁朗岑！”
西子似乎明白了袁朗岑为何一直想认识师父，捂嘴在一旁偷笑，想逗逗这个紧张的男孩子，用手肘戳了一下袁朗岑的腰。
“诶，你第一次见我说话也蛮利索的嘛，怎么今天成…成结…结巴了？”
“你…你才结巴呢……”
“好啦西子！”
洛雪幽略带一点责备的敲了敲西子的头，西子吐了吐舌头，走在一旁，不再逗袁朗岑。
洛雪幽盯着袁朗岑的脸，开口询问：“我好像见过你？”
袁朗岑听后脸红得更厉害了，“的…的确见过，在下以前是祈鸢的，受过姑娘恩惠。”
洛雪幽这才慢慢想起来，眼前这个人是很久之前被祈鸢赶走的帮众，因为帮紫炎的一些人说话，被祈鸢的人排斥，还派人暗杀了好几次。她看不下去出手拦下过几帮暗杀人员，再后面便没再见过他了。
“你现在还好吧？”
“还好，被紫炎收留了，混口饭吃。”
洛雪幽的眼神中隐隐透出一丝自责和悲伤。袁朗岑见状，赶忙解释：“姑娘不必自责，以前的事情跟姑娘没有关系，现在的生活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西子歪头看着两人，似乎有些情愫在两人中间蔓延开。她悄悄退身，离开了这里，把地方留给他们两人。
……
“是什么事情呢？好好奇呀！算了算了，他们应该也不愿意提起。”
松间西子走在漠河边上，望着奔腾的江水，回想昨天冷若恒那冷淡的反应，气得她一脚踢掉江水旁的石子。
“什么事情让松间姑娘如此气恼啊？”
西子抬头看着沈姬摇晃着手中的折扇向她走来，折扇带起的风微微吹起他脸颊边的鬓发，西子心想着一个贵公子怎么天天到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
她绞着手指，不知道这种小姑娘的心事该不该跟这个人说。
“不想说也没关系，随便聊聊天吧。”
沈姬挑了一款稍大的石块，坐了上去，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位置，示意西子也坐下。
西子看看周围，犹豫了一会，还是坐了过去。
“你知道今天为什么打起来嘛？”
“嗯……听你们说，好像是误以为紫炎的南歌偷了你们的祈鸢商队东西？”
“不是，她没有偷东西，是我故意挑起来的。”
“啊？”
西子惊讶的看着旁边的男人，他没有看她，而是远远看着远处荒漠上空盘旋的秃鹰，自顾自的说，
“你知道那些秃鹰为什么一直在那里盘旋嘛？”
西子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还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因为在找食物。”
“是啊，他们在找食物。而我也是那只秃鹰。”
说完他收回目光，盯着眼前的少女，幽幽开口：
“我也在找一个机会，找到这个机会我就会想方设法吃掉这口食物。”
他赤色的瞳孔闪烁着精光，又闭上眼，重新睁开，那股精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空洞，但似乎又柔和了许多。
“南歌偷盗物品不过是幌子，我只是需要一个跟他们交手的机会。正常的对战他们是不会发挥全部实力的，我需要一个能让他们发挥出全部实力的一个机会。”
西子有些不解：“为什么要知道他们实力？”
“马上可就是联盟战了，不探探对方的实力，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把握赢？”
听完沈姬的解释，西子似乎懂了，微微一笑：“你还挺聪明啊！”
沈姬一愣“你不觉得我很卑鄙嘛？”
西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不紧不慢的说，
“是有点啦，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活法嘛，你是秃鹰，冷若恒是眼镜蛇，师父是天鹅，而我嘛……就是松鼠！物种不同，生活环境不同，肯定都会有所差别！”
沈姬被她的说法说得一愣，几秒后哈哈大笑起来，西子看着眼前这个跟以往都不太一眼的沈姬，看着他眼泪都笑了出来。弱弱的开口，
“有这么好笑嘛……”
沈姬笑够了，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说：“第一次听到这种比喻，不过……还挺恰当！你当真是有趣，怪不得冷若恒会喜欢你。”
“什么啊！他才不喜欢我！”西子赶紧起身反驳。
沈姬抬了抬眉毛，看来冷若恒不承认自己的心意啊。
“那这么说，你跟冷若恒没有关系咯？”沈姬起身逼近西子。
“当…当然没关系！”面对步步紧逼的沈姬，西子赶紧用手抵住他向前的步伐。
沈姬笑了一下，不再往前，又回身坐下。
“那我追你也是可以的吧？”
“可以啊……啊？追我？”西子还在发愣，看着眼前这个微笑的男人，惊慌的摆摆手“别别别，我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冷若恒嘛，我知道，但是这又不妨碍我喜欢你啊！”
听到这话，西子脸腾一下红透了，赶紧捂住脸蹲在，埋起头。
“你别开玩笑了！”
“哈哈哈哈哈，知道了！不开玩笑了！”
西子这才松口气，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男人心海底针。不知道沈姬心里到底想着什么。
“对了，你认识袁朗岑嘛？以前是你们祈鸢的。”
沈姬眼底闪过一丝狠戾，但很快消失不见。
“知道。不是很熟。”
“哦……好吧，还想问问你关于他以前的事情呢！”
沈姬伸手摸了摸西子的头，说：“我要是知道，肯定告诉你。”
西子略有些惊慌的躲过沈姬的手，没有发现沈姬赤瞳里闪过的情绪。
“马上帮派战了，我得回去了，沈大哥也该回去准备了吧！”
西子看了眼时间，赶紧打开传送门，准备回帮，临走前说：
“沈大哥，等会帮战要是遇见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
沈姬无奈的笑了一下，“知道了，松间姑娘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对着松间西子离去的地方，沈姬伸出被西子躲过的手看了看，自嘲的笑了笑，“还是被嫌弃了啊。”
沈姬也打开传送门离开漠河石滩。
漠河远处荒漠上方的秃鹰早已消失不见，不知是已经捕食到猎物开始大快朵颐了，还是因为始终没能守到猎物，遗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