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被人关心的感觉

程清霜率先看清来人，急忙迎上前去，喃喃的唤道：“二婶，您怎么来了？”

“小正媳妇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也不言声，你们孤儿寡母住在这个地方，这万一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夏春萍语气带着埋怨，眼神中的关切却是实实在在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流转，瞧着三人蜡黄苍白的脸，不禁感到心疼。

想到桑老太太那个大嫂，也忒不干人事儿，怎么说也是自家人，对待这母子仨未免也太过苛刻。

本来她能早些过来的，被家里的两个儿媳妇缠着抽不开身，差点就耽搁了正事。

“大嫂，你瘦了，人也憔悴了。”

尤娟柔柔的出声，因为她是童养媳的关系，自幼养在尤家，早年间和程清霜相处的还不错。

程清霜心下微微发酸，“弟妹，许久不见了。”

“行了，你们俩先别话家常了，这是从家里收拾过来的一些东西，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夏春萍将自己带来的两个包袱打开，里面是三件陈旧的棉衣，另一个包袱里面是一床算不上薄的被子。

“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几件旧衣裳你们先将就着穿，家里也没有和子乐大小的孩子，便扯了子墨的一件旧衣改了改。”

“二婶，这可怎么使得。”程清霜摆手拒绝，她深知二叔一家的日子也算不上好，挣的都是辛苦钱，勉强够养活一大家子的吃喝。

“让你收着就收下，你莫不是嫌弃这些东西破旧？”

“二婶，我不是那个意思。”程清霜顿时急红了眼，看了看尤子悦，又想到家中眼下的困境，感激的伸手接过东西。

“谢谢二婶。”

夏春萍目光打量了一圈儿，这才一日功夫，院子收拾的挺利落，窗户上的纸瞧着是新糊上去的，就是这堂屋连个门都没有，夜里万一有贼人，或野兽进来，可如何是好。

“小正媳妇儿，你们娘仨先跟我回家住吧，这孤儿寡母住在这荒宅，家里也没个男子，子悦如今也是个大姑娘了，住在这儿终究让人不放心。”

程清霜有些犹豫了，她也担心这个问题，见这对婆媳眼中皆是真情流露，尤子悦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就是亲情吗？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二奶奶，婶婶，你们放心，子悦长大了，一定会保护好自己还有娘亲和弟弟的。”尤子悦思考过后，选择拒绝了夏春萍的好意。

在她印象中，大约是五六年前，两家人因为收粮食的问题发生了争执，桑老太太发起狠，手持木棍直接打断了二奶奶家儿子的腿，好像她爹尤正那个愚孝的家伙也掺和了。

没想到二爷爷一家不计前嫌，不仅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还及时送来了御寒的物品，对于二爷爷一家以德报怨的高尚行为，尤子悦心中无颜以对，不好意思去麻烦他们更多。

“好孩子，二奶奶知道你的顾虑，放心，家中的粮食还够吃的，不会饿肚子的。”夏春萍自以为尤子悦母女是担心吃食的问题。

尤娟虽然没吭声，心里却暗暗下着决定：若是程姐姐她们去了家里，她每天都会更加早起，多挖一些野菜，跟着公爹多编一些竹筐换钱，绝不会让她们饿肚子的。

尤子悦轻轻摇了摇头，“二奶奶多谢您的好意，这种日子才刚刚开始，我和娘亲总要学会独立，您放心，若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定会去麻烦您的。”

见尤子悦都这样说了，就连程清霜也跟着表态，夏春萍不好再劝，转悠了一圈，瞧这也没什么要帮忙的，便带着尤娟离开了。

下午的时候，母子三人一同去了另一座山的山脚下转悠，意外挖到了几个野生红薯。

申时过了大半，尤子悦她们刚刚回到家不久，尤婉带着人过来了。

“今日你姑父得闲在家，发现几块板子堆在角落里吃灰，动手做了个简易的房门，一看我们家里也用不着，只好先拿过来放在老宅了。”

韩壮见都是女眷，他冲着程清霜点点头，招呼着韩水刚去装门。

尤子悦观察到他腿走路有些跛，想起二婶夏春花曾经说过，这位姑父，因为从山上摔下来伤了腿，没人愿意嫁给他。

后来桑老太太见钱眼开，以五两银子的高价，将大姑尤婉嫁了过去，说的好听是嫁，其实跟卖差不多了。

因着韩壮父母早亡，大姑免去了被婆母搓磨刁难，两人彼此体谅，相互扶携着熬过了最苦的那段时光，日子倒也过下来了。

尤婉走了一圈，瞧着窗户也重新被糊上了纸，厨房里的水也打满了，心中对程清霜的认知，有了一丝的改观。

她放下手中提着的篮子，掀开了盖在上面的布，“这些青菜和大葱家里种的太多，好些都烂在地里了，烂在地里也是浪费，不如便宜了你们。”

尤子悦好像摸清了自己这位大姑的脾性，刀子嘴豆腐心，好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有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谢谢大姑。”

小姑娘真诚道谢，尤婉反而不自在，她摆摆手，“谢什么，谢我这位大姑没本事，只能给点烂菜叶子打发你们？”

程清霜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这大姑子的脾气真令人难以琢磨，每回碰上总要被数落一番，她还是闭嘴吧。

瞧着似乎有话要说的程清霜，尤婉不放心的叮嘱道：“嫂子，既然分出来独立门户，你这软绵绵的性子也该改改了，身为两个孩子的母亲你也要支楞起来，大哥就这两个孩子，你可得给照看好了，莫要让人欺负了他们俩。”

“嗯，你放心。”

听着程清霜比蚊子大点的声音，尤婉翻了个白眼，她能放心才怪。

尤婉并没有多待，等门装好后，便带着相公和孩子回去了。

在她走没有多久后，尤娟又来了，送来了一个背篓，许是怕她们会拒绝，放下东西，着急忙慌的跑了。

看着背篓里小半碗猪油，还有用油纸包的盐巴，程清霜忍不住大哭了一场。

尤子悦申时末便做好了晚饭，依旧是喝粥，她切了一个红薯放进去，粥熬的黏黏稠稠的，喝起来香香甜甜，也算顶饿。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母子三人已经躺在了被窝里，等到两人睡着了，尤子悦打开电暖扇，嘴里喃喃的唤道：“小灰灰。”

一条到成年男子腰部的公狼，忽然出现在房间之内，一身银亮的毛皮，绿油油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烁着敏锐，贱兮兮的蹭了蹭尤子悦的脑袋。

尤子悦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乖乖看门。”

小灰灰委屈巴巴的朝外走去，在门后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闭目养神，两只高高竖起的耳朵，时不时颤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