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赴宴
“沈恒安······”
温小宛的声音又传过来，沈恒安怔忡着，不知眼下该做何反应。
“其实，我并不是不喜欢你，我只是，不知道如何才是喜欢一个人，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些时间？我······”
我想试着去喜欢，喜欢······你。
“好！”
沈恒安答得有些着急，生怕她下一句再说出别的，他不愿听到的话出来。
所以，他错过了自己最想听的。
“我去外面等。”
沈恒安似是有些激动，出门时被门槛绊了一跤，温小宛瞬时被逗的笑起来。
也许，这是喜欢吧？
她觉得沈恒安有时很可爱，但有时着实也很······嗯，不太正经。
但总归，她好像并不讨厌。
······
次日归家。
温小宛终于明白所谓的归属感了。
明明温家才是这具身体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可在那里她丝毫没有一丁点儿的留恋，甚至有些排斥。
而沈家，温小宛是被强扭着嫁进来的，这也没过多久，身体的记忆就已然被精神取代，她开始觉得这里是她的家。
她松了松神，往那书桌后的圈椅上仰头一躺，浑身上下都熨贴了。
心情舒畅了，她翻了翻桌上的账本。
她和沈恒安都不在的这几日，后院暂且又给了云娘管，也没什么大的花销，不过是老太爷办了个道场，支了些银子，老太太去了寒山寺烧香礼佛，带去了两个婆子两个丫头，一个马夫并两个小厮，一概支出都详细记录了。
云娘怎么说也是得老太太调教过的，自然出不了什么岔子。
温小宛想起回温家奔丧之前，翠果同她说，云娘挨了些罚，是沈恒安亲自下的令，梁管家狠狠打了二十戒尺，她也不知为何。
但想来是个大错了。
温小宛合上账本，看到书桌上放了一本小折子，打开后秀丽的簪花小楷，整洁的写着：诚邀夫人过宴，时日无限，静候佳音。
落款处只有杨氏二字。
杨氏？
温小宛仔细想了想，但脑子里确实没有搜索到杨氏这么个人。
难不成又是沈恒安家的某个亲戚？
叫来她院里当差的几个丫鬟问了一圈，那唤做桃红的洒扫丫头回道：“夫人，这是云娘送账本时一并捎过来的，说是二门上收的拜帖，是······是春香楼送来的，收了不止一次了，梁管家不敢往后院递，云娘遇上了一次，拿了一封来。”
春香楼的拜帖？
温小宛顿时明白杨氏是谁了。
春香楼的老鸨杨妈妈。
难怪梁管家不敢往后院递，武安县最大的青楼楚馆，给县令夫人递了拜帖，还是邀请前去赴宴的。
嗯，沈恒安大抵要气炸。
但，温小宛可不管这个。
趁着几日沈恒安忙于水匪案的结案公文，并着听说近日干旱，县衙规划开水渠，沈恒安忙的脚不沾地，人影都看不见。
这样大好的机会，不出去浪就有点儿说过不去了。
换了个男装，带上翠果，趁着傍晚时分家里忙碌，二人偷偷溜出去，直接上了春香楼。
那杨妈妈万没想到温小宛当真就来了，又惊又喜，选了二楼最大的包间，亲自招待她，又是好酒好菜，又是漂亮姑娘，简直把她当祖宗一般供着。
温小宛自然懂无功不受禄，这杨妈妈何以如此热情？
就算上次来她确然十分大方的撒了银子，但春香楼是什么地方，销金窟里醉梦死，牡丹花丛，遍地有钱郎，还缺她这么一个身份不便的？
杨妈妈却是笑而不语，只管将温小宛伺候妥帖了，这才命人展开一匹帔帛，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嗯，怕是旁人也写不成这个鬼样子。
轻霭浮空，乱峰倒影，潋滟十里银塘。
绕岸垂杨，红楼朱阁相望。
芰荷香。
双双戏，??鸳鸯。
乍雨过，兰芷汀洲，望中依约似潇湘。
风淡淡，水茫茫，动一片晴光。
画舫相将，盈盈红粉清商。
紫薇郎。
修禊饮，且乐仙乡。
更归去，遍历銮坡凤沼，此景也难忘。
柳七公子的词自然是好的，只她的字颇有些不堪入目，白白糟蹋了一匹好绢帛。
那杨妈妈却并不曾介怀她的字丑，一味的夸赞这一首好词曲，温小宛回想一番，大抵是上次她来春香楼，着实喝大了，不知扯下了哪位姑娘的帔帛，随手写下的。
没想到这位杨妈妈有心，收藏了下来，并着人谱了曲，一并拿来给温小宛瞧了。
只温小宛虽前世背了不少唐诗宋词元曲的，但乐理不通，也不曾学过什么乐器，自然也看不懂古代的曲谱。
杨妈妈解释一番，又招呼来一个琴师，一位楼里的姑娘，奏了这首词曲。
那姑娘花容月貌，朱唇粉面，瓠犀皓齿，柔声低吟，歌声曼妙直叫人醉生梦死，沉溺其中时犹临幻境般飘飘然。
而温小宛却被那位琴师吸引住了目光。
只见他跪坐于席上，一身白衣胜雪，长发如墨般半披在肩上，面容俊秀，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略显清冷，乌木般的瞳孔仿若溢着淡淡的忧伤。
像是一块精雕细琢的美玉。
人已是这般，更不用说一双抚琴的手，白净，瘦削，修长，从容抚过琴弦，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嗯，前世迷恋长腿手控低音炮的基因开始躁动了。
温小宛往杨妈妈这旁侧了侧身子，低声询道：“这乐师也是你们春香楼的吗？”
“自然，”杨妈妈紧着点点头，又见温小宛眼神一直落在琴师的身上，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般笑起来，俯到温小宛耳旁小声问道，“公子是瞧上了我们商止？”
这番直言，温小宛低低一笑，回道：“怎的，春香楼连乐师也接客？”
“乐师自然只管奏乐，”杨妈妈听温小宛这语气不曾恼怒，便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只公子若瞧上了，自然是我们商止的福气，但······公子要恕我直言，公子若只是瞧瞧，便也罢了，旁的，我这小小的春香楼定是担待不起的。”
“杨妈妈此话何意？”温小宛仍是一脸笑意，转头看着她。
“公子······”杨妈妈凑到温小宛耳旁，压低了声音，含着笑声的说了一句，“夫人，怕是尚未与沈大人行夫妻之礼吧······”
笃定的语气，温小宛听后一怔，有些吃惊的看着她。
“这······杨妈妈也能看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