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矛盾
“不过你放心,我一丝消息也没透露,只说是家中亲友,随意写的。”
温小宛自是放心柳娉婷,更何况,她也确实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一开始,温小宛不想因自己的身份,让柳娉婷对她生出疏远,后来,也着实没什么合适的机会说出来,提到沈恒安时,她也是只说他,不说名字。
时间久了,反而更不好说了,怕柳娉婷觉得自己是刻意隐瞒。
“今日,我听着几个文人点评,赞叹不已,却对其中典故出处不甚了解,尤其第一句,他们问我,黄河是什么河?在何处?我只得摇头,他们都不知道,我又怎可能知道呢?”
听得这一番话,温小宛停下筷子,有些疑惑的反问了句:“你不知道黄河吗?”
柳娉婷摇头,温小宛又看向翠果,翠果也跟着摇头。
这架空有些彻底啊!黄河都没有?
温小宛觉得有必要找找疆域图看看了,不然哪一天真同沈恒安闹翻,被赶出沈家,她这一没导航,二没钱,去哪儿都不知道。
用了晚饭,在柳家磨蹭了许久,柳娉婷催了几番,温小宛方才不情不愿的往回走。
到家时已过了戌时,沈恒安派了几拨人出去都没有寻到她的踪迹,已然有些恼怒了,正在屋子里逼问她院子里的一众丫鬟仆妇,便瞧见她又喝的醉醺醺的,摇摇晃晃进了门。
这下沈恒安再也憋不住了,三两步上前去,捏住她的肩膀,冷声质问:“你到底去哪儿了?”
沈恒安下手有些重,温小宛肩上一阵钝疼,醉意瞬时清醒,她皱了皱眉头,仰起头来看向他。
忽然她便笑起来。
那时,他第一次寻不到她,以为她走了,又慌又怕,她回来时,他像是个孩子般紧紧拥着她,一遍遍叫她不要走。
温小宛从来没有感受到过,那样被人需要,被人在乎的暖意。
明明就像是昨日的事情,此刻她在沈恒安的眼睛里,看不出丝毫他的依恋和不舍,甚至没有丝毫的担忧,全是他的愤怒,气恼。
还有被甩掉跟踪的不甘。
温小宛一脸笑意,眼睛中却流露出失望。
沈恒安愣了愣,侧脸低吼了一声:“都出去!”
“是。”
一屋子的人退出门外,房门合上,沈恒安冷静了些,语气放缓,再次问道:“你到底去哪儿了?你可知道我找了你一晚上······”
“你可以不找我。”
温小宛挣开他的手,绕过他,走到罗汉床边上坐下,倒了盏茶,一口气喝完。
“我怎么可能不找你?”
沈恒安跟过来,站在她面前。
“我天天等你回来,可你呢?这几日晚饭时辰都过了也不见你的影子,你可知道我会担心?我会······”
“所以,”她抬头看向他,翘了翘唇角,“就该是我日日等你回来,对吗?”
沈恒安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经给了她答案。
“所以,我不能有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该有自己的思想,不该让你不开心,对吗?”
“小宛,我没有这样想······”
“沈恒安,”温小宛站起身,“你说过,只要是我,全部都是你想要的,如今,你还是这样想的吗?”
“是,小宛,”他点头应着,扶住她的手臂,低了低身子,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从未变过。”
“嗯,”温小宛跟着点头,“但是我不能出门,不能有自己的朋友。”
“你可以出门,你去孟府,去长姐家,去永辉阁,去鸣宇轩,甚至春意楼都可以,为什么你非要去春香楼,非要同······”
“对!”温小宛甩开他的手,提高了音量,“我非要同揽月商止混在一处!我非要跳出你划给我的圈子!”
“孟府,长姐,永辉阁,春意楼,哪处不是你的亲戚你的朋友?我便只能活在你的控制之下,连同谁做朋友的自由都不能有是吗?”
“小宛······”
“别叫我的名字!也别这样看着我!”
此时此刻,温小宛恨极了他这般模样,可明明不久前,她还沉迷于他的柔情里。
未曾想,他那些温情脉脉,全是哄骗她的手段。
他只想她永远困在他的掌控里。
“你出去!”
温小宛侧过身,冷声喊了一句。
“小宛······”
“出去!”
请求般的语调,彻底刺激到了温小宛敏感的神经。
“不。”
他缓缓吐出那个字,坚决,不肯罢休。
“好,你不走我走!”
温小宛拧紧眉头,抬脚往外走去。
“小宛!”沈恒安追着拉住她的手,硬将她扯进怀里,搂住她的肩膀,温声说道,“不闹了,好不好?”
温小宛推开他,后退两步,漠然对峙。
“你若觉得我无理取闹,惹你心烦,大可休了我另娶。”
她的声音冷的仿佛没有丝毫的情感,沈恒安愣在当场,他从未如此想过,他是那般珍视她,不想与她分离哪怕片刻,可她却轻轻松松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即便如今他们已是真正的夫妻,她仍旧抱有着离他而去的打算。
“小宛,你醉了,先歇着吧,我们明日再谈。”
他的声音落寞,目光暗淡,全没了往日里的神采奕奕。
说罢,他开门走出去,下了台阶,又停住脚步,对着一旁的翠果叮嘱了一句:“别忘了给夫人煮醒酒汤。”
翠果躬身应了声是,沈恒安这才离开了院子,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翠果抬头看那背影,竟有种说不出的伤感,大约,她也习惯了沈恒安与温小宛夫妻和睦,情意绵绵的样子,如今看到他又像从前一样被赶出去,心中顿时有些茫然无措。
长长的叹了口气,翠果快步上了台阶,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温小宛已经睡下,一如既往的蒙着头,缩在被子里。
翠果走到床前,低低的唤了两声,未得到回应,又问道:“夫人,喝了醒酒汤再睡吧?不然明日起来该头疼了。”
温小宛一动不动,也不应声,翠果也便没再继续逗留,放下锦帐,叹着气走了。
直到没了动静,温小宛从被子里出来,长长的呼了口气,一双黑亮的眼眸蒙着冷漠。
她在感情上是敏感的,脆弱的,带有着极强的警惕性,和时刻自我保护的本能,皆源于前世对人世间的绝望。
正因为沈恒安一开始全心全意的爱护,当她与沈恒安之间出现问题,产生争吵时,只要沈恒安表现出一丝与以往的不同,她立时便会将问题严重化,不可协调化。
拒绝沟通,封闭心门,饱含着攻击性的回应,实则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她完完全全不懂夫妻相处之道,不知如何解决矛盾,甚至,不会排解自己的负面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