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路途中

一开始只是他们这群知青在热情四溢的歌唱，没过多久，他们周围的人也跟着唱了起来，一时之间，整座车厢里都回荡着参差不齐的歌声，有的好听，有的难听，却都是一模一样的激情昂扬。

甚至还引来了别的车厢的人的好奇，随后临近的几节车厢也高高低低的响起了歌声。

他们唱了一曲又一曲，直到兰溪的嗓子都有点干哑了，大家才意犹未尽的听了下来。

兰溪渴的不行，一停下来就直接打开自己的水壶，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的喝下去了。

然后大家的注意力就全都被兰溪手上的军用水壶给吸引了。

梁孟泽大惊小怪道：“兰溪，你手上的是军用水壶吧？”

兰溪点点头。

李娜羡慕道：“这个水壶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尤其兰溪手里的这个看起来这么新……兰溪，你家里是有人在部队吗？”

没什么好隐瞒的，兰溪点了点头：“我大哥是军人，他就在那里。”指了指那边一直看着她的兰澄。

众人顺着兰溪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就对上了一双气势凌然的眼睛。

叶璇好像是认识应华的，似乎对他有那么些若有似无的好感，所以对坐在他旁边的兰溪态度不是很好：“咱们是下乡去支援农村的知识青年，怎么兰溪你下个乡还有你大哥陪着你一起去？一点都不独立自主。”

兰溪才不惯着她：“我大哥就是放心不下我怎么了？而且他不过是正好结束休假，又跟我有一段同路，我们一起走不是正常的吗？你管的可真宽。”

“你！”

李娜是个积极分子，一看两个人似乎有矛盾的样子立刻就走过来劝道：“哎呀，大家都是在一个地方下乡，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不要那么僵嘛！”

那边兰澄见自家妹妹似乎和人起了争执，立刻就起身走过来，那一米九多的魁梧身材十分的有威慑力，让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叶璇一下子就闭了嘴。

“溪溪，怎么了？”

出人意料的，兰澄对兰溪说话的时候温和的不得了，却连个眼风都没有扫过叶璇，让一众以为他是要来找叶璇麻烦的知青们羞愧的低下了头。

“大哥，我没事，就是有的人似乎住在海边，我已经给她怼回去了。”兰溪不在意地说道。

她如何，关你叶璇什么事？

你家住海边，管那么宽干什么？

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哦不，她应该是第二次做人了，不过她也是自己父母的小宝贝好嘛，凭什么要让着你？

两个女孩子之间的争执，兰澄也不方便参与，见自己的妹妹似乎真的没有吃亏，就转身准备回去了：“没事就好，大哥在呢，有什么事就直接喊大哥就行。”

那股压迫感，让大家一直噤若寒蝉，直到兰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之后才敢出了口气。

“兰溪，你大哥的气势好足啊，不愧是军人！”说话的是坐在兰溪对面过道的男人，是叫肖乐天的，跟梁孟泽应华似乎是认识，不过他们没有分在同一个地方，肖乐天去的是青山大队隔壁的靠山大队，比青山大队更加靠近深山里面一点。

兰溪只是笑笑没有说话，说实在的，不管是梁孟泽还是应华，还有刚才开口的这个肖乐天，他们看起来就非富即贵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说不定还住在有守卫的地方，她家这么点家底就不要在人家面前表现了。

倒是叶璇，兰溪一开始以为她应该跟这三个人是一样的，不过看样子，他们三个似乎跟她不是很熟悉的样子，而叶璇对他们也有点心虚气短的模样，这样的话，兰溪就放心多了，毕竟她刚才怼过她，如果叶璇家里也很有能力或者跟这三个一看就不简单的男人关系还不错的话，她还真有点怕自己或者自己家被报复呢。

虽然争端已经过去了，但是到底对气氛造成了点影响，大家之间的热情也陡然间消退了不少。

大家都才十几岁的年纪，就要离家去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激情褪去之后，涌上心头的就是对家里的思念。

突然安静下来的车厢内已经有人低下头轻轻啜泣起来。

然后就像是感染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大部分知青都开始抹起了眼泪。

“你不哭吗？”

“什么？我为什么要哭？”兰溪正喝着水呢，她的嗓子实在是不太舒服，然后就听到应华问她的话，一时之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们都因为想家了所以心情低落，有的还哭起来了，你不想家吗？”应华又问道。

兰溪抬起头来仔细地看了看他，明明是个冷淡的人，怎么这会儿就主动搭话了？

“我家就在S市，离平山县就是半天的火车。”

“可是李娜也是S市人，你看她哭的可欢了。”

兰溪一言难尽的看着应华，这人是个腹黑吧？是吧？还当着人家的面呢，就这么说，没看见李娜都尴尬到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了。

“我爸妈说了，他们有空就会过来看我，就算不行，我三哥是供销社的采购，经常天南地北的跑，平山县也在他的业务范围之内，过来看我还是挺方便的。”所以她真的没必要这么舍不得。

此话一出，就连李娜这个同样是S市人的都忍不住羡慕的看了一眼兰溪，更别提其他人了。

这些人要么是离家太远，要么爹不疼娘不爱的，对于一看就知道是被家人宠爱的兰溪，心里忍不住有点嫉妒。

就连看起来就开朗大方的李娜，她在家里其实并不受父母的重视，上面有身为第一个孩子的大姐，下面有好不容易才出生的龙凤胎弟妹，身为老二，就这么被父母忽视了。

不过她能够长成如今的模样，一点都看不出来被原生家庭不重视的样子，就知道这姑娘是个心里有成算的。

所以不过是片刻，她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家里离得近，确实很好呢，我家里虽然也是S市的，不过他们工作挺忙的，应该没什么时间过来看我。”

众人不语，兰溪家里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一个当兵的，一个在供销社上班，听起来似乎还有一个二哥，想来也是有正式工作的，她的父母估计也是一样，就这样都能够保证抽出时间来看她，李娜家里人怎么可能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

这其中一看就有故事，不过为了不揭李娜的伤疤，大家都默契的赞同道：“是啊，工作确实挺忙的话，是真的抽不出时间来的。”

然后大家就都换了个话题。

兰溪他们上车的时候是早上，一路上，自我介绍，唱红歌，交谈，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中午，耗费了太多的体力，大家也都饿了。

所以没聊多久，就各自吃饭去了。

有的直接订了火车上的盒饭，有的拿出了自己带着的干粮。

火车上的盒饭是不用票据的，而且份量挺足，所以除了一些实在没钱，或者看不上的，一群知青大部分都订了一份餐。

盒饭是盖浇饭，三毛钱一份不要票，菜是白菜粉条肉，不过大多是白菜和粉条，肉是肉片，只有两三片，煮的有点发白，但是这个时候肉供应不多，大家都馋肉，三毛钱一份的盒饭里面不仅有肉味的白菜粉条，还有两三片肉，大家都吃的很足。

兰溪看着他们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突然就有些不敢自己带的饭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