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月下共酌
叶杉看不懂剑招是不是高深，也不知道顾瑾岚换了多少个招式来练，但他的动作确实行云流水，甚至称得上好看。
顾瑾岚好像浑身都是放松的，表情平淡，连握剑的手都不见青筋突起。
然而他的剑极稳，刺到哪就停到哪，绝不会抖动，所以每一剑都显得极其冷硬。
顾瑾岚虽在练剑，但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早就发现叶杉已经从进阶的状态中脱离，心中暗自惊道：怎么这么快，有五分钟吗？
这么想着，他的动作却没有一丝停滞和迟疑。
过了许久，顾瑾岚快速云剑后一点剑！
剑尖所到之处灵气翻涌，平地起风！竟是把半圈的落叶都拂开了，露出底下的草地。
他把剑利落地背到身后，站在原地没动，平静地调整气息，看表情似乎是在思考什么，片刻后把剑扔回空间。
练了这么久，他的呼吸明显重了些，脸上出了一层薄汗，他随手一抹，“怎么样？是进阶了吧。”
“嗯，进了一阶。”
顾瑾岚说：“今早进阶不奇怪，但是短短半天又进了一阶，你是有所感悟？”
叶杉点点头，“嗯，一点小小感想。”
顾瑾岚还是想不明白，他这一天都和自己待在一起，能忽然有什么感悟？总不能是因为那盘飞行棋吧？
不过“道”就是如此，得讲究一个“缘”字。
叶杉抓住了就是他的机缘、是他的本事。
顾瑾岚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不会钻牛角尖，很快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他抬头看着天空，这会已经见不到阳光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走吧，回去吃饭，正好用那瓶酒祝你今日连进两阶。”
火季的白日时间长，但是太阳说落山就落山，所以天黑得很快。
刚出后院时天空还是深蓝色，现在几乎全黑了，只能在弯月的光辉旁窥见深沉的蓝色。
屋子的灯渐次亮起，两人便从阑珊走向光亮中去。
顾瑾岚履行了今早的承诺，“今晚就做一桌能超越这一顿的饭菜”，神奇的是每一道菜都能合叶杉的胃口，要不是菜的分量不大，吃完这一顿叶杉可能真得撑死。
饭后，二人在花园中的石桌坐下，摆上两个夜光杯，拔开酒葫芦的木塞，发出“啵”的一声响。
顾瑾岚给两个杯子都倒上：“试试。”
“谢谢。”叶杉接过杯子，下意识闻了一下，“好香啊，有一股很清新的香味，还有很厚重的酒味。”
在顾瑾岚鼓励的眼神下，叶杉抿了一口。
“怎么样？”
看着顾瑾岚期待的表情，叶杉决定真诚一点，坦言道:“不太懂，但感觉不是很好喝，好凉，又有点热，还辣嗓子。”
顾瑾岚问：“你是第一次喝酒？”
叶杉点点头，“以前没有喝酒的机会，而且我对酒的味道也不好奇。”
“那你少喝点，我四姐的酒都是能醉人的，像你这种第一喝的人可能两杯就得倒。”
说完，他也喝了一口，几秒后道，“但她酿的酒确实是一绝。”
尽管他省略了“虽然”的内容，叶杉还是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未尽之意，这对姐弟还真是有意思。
“你们今天说的那个红尖夜花是什么？你原本要拿来做什么的？”
顾瑾岚说：“是一种只在火季的夜晚开的花，叶子白绿色，在叶尖有一抹红，花是蓝色，花瓣尖端会突然变成红色，所以叫做红尖夜花。不算罕见，容易养活，但是要想让它开花就得花一些精力。我原本是要用来炼丹的，开花的时候我去母亲家送东西，等我回到家的时候就只看见了一个又一个土坑。”
越说到后面顾瑾岚的语气越冷硬。
听得叶杉都不敢笑了，赶紧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免得自己真的忍不住笑出来。
然而措不及防地，差点被又凉又热的酒气送走！
他眼睛瞬间就湿润了，舌头麻麻的，他吐出一小截舌尖来吸气，又把酒杯放下了。
顾瑾岚闷笑出声，“你还是慢慢喝吧，要是真不想喝就别喝了。”
叶杉摇摇头，干脆道：“喝！”
除开口味不讲，这酒确实很好，喝下去后浑身热烘烘的，因为进阶而有些躁动的清气也被完全安抚下来，想来，顾瑾岚说的“庆祝”也有这一层意思。
叶杉看着对面喝的正欢的顾瑾岚，道：“谢谢你们了。我敬你一杯。”
叶杉双手拿着酒杯伸到对面。
顾瑾岚不知道他的动作为什么忽然这么郑重，赶紧双手捧杯和他碰了一下，他喝了一小口，放下酒杯就发现叶杉仰着头，竟是一口喝完了！
叶杉感觉身体甚至热的有点发烫，整个耳朵都热烘烘的，眼里被逼出了一层生理泪水。
顾瑾岚怔怔地看着他，眼看着他白净的脸瞬间变红，连脖子都红了。
他愣愣道：“你忽然受了什么刺激……”
叶杉放下酒杯，“冥明教我的，我们俩穷嘛，也没什么本事，表达感谢的时候就得尽量真诚。”
顾瑾岚挥挥手，“不用这样，真不真诚的一看便知，犯不着难为你自己。”
叶杉弯起眼睛，无声一笑，这时他的目光还很清明，没有一丝醉意。
“你是第一次认识我吧？”
顾瑾岚点头，“嗯，我以前从没去过地球。”
叶杉紧接着问：“你是自来熟？”
顾瑾岚感觉受到了侮辱，“当然不是。”
叶杉声音小了些，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看你也不像是。”
“……”
顾瑾岚还是感觉受到了侮辱。
不过，他看着叶杉还很清明的目光，认为叶杉远没有看上去这么清醒，因为平时的叶杉不会这么说话。
“那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叶杉道，“既不是自来熟，也不是以前就认识我，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对一个刚认识的人这么亲近和友好？”
顾瑾岚这会子还没来得及产生其他念头，第一反应是：我对他很亲近吗？
……
好像是有点。
……
呃，好像不只是“有点”。
顾瑾岚同样感到困惑，垂头思索，对啊，这是为什么？
叶杉说：“难不成真的只是因为我好看？”
顾瑾岚下意识看过去。
灯月之下观美人，虽然无法像白日那样看得清楚，但正是黑夜和灯火，给予了叶杉一种神秘和遥远的氛围。
这样的感觉放在常人身上会显得极清冷，但放在叶杉身上，无端削弱了他的冷厉。
总之，美的惊心动魄。
顾瑾岚的心脏像是通了电流，有股细细麻麻的酸疼，他很难不怀疑是因为跳的太快所以心累了。
不过没关系，因为下一秒他就真的给心脏通了一点电流。
在这种微微的疼痛之中他还有闲心想，这才是通电的感觉，刚刚那个比喻真是一点都不像。